20230727
20230805
一個人,一段路,一本書,一個世界。
一件我們或許該回頭想想的事。
那男人背後的火光永遠改變了世界,那個不論你熟識與否、見證與否的世界。你不想知道那帽簷下會是什麼樣的雙眼嗎?
相較以往的大鳴大放,這部歷史傳記顯得收斂、並精準俐落。由內而外,從過去到往後,鉅細靡遺。就像推導算式,每一幀、每一響、每一步盡是算計。為的是向你提出發自真心的質疑:「我們將走向何方?」
「先知的選擇」
如希臘悲劇般,一介科學家也必須受著後世永遠的罰。人開啟眼界,從此身入死境,一條一條的血與命,將持續澆灌在其墓碑上。武器造出來,必有死傷,即使那是敵人之血。
一反後世想像,天賦異稟者卻未必能持有更多經過瞻前顧後的完美選項。最優秀的人不見得能做出最正確的決定,相反的,選擇權可能一直都只握在無知者手中。
普羅米修斯身為神明,但不是握有選擇的那位,奧本海默也不是,或許所有的科學家都不是。所以在那湖邊,二人沉著臉別過彼此,因為來不及了,再多得到什麼、多證明些什麼算式都一樣。從人類看見空中雷霆擊中樹枝迸發火花那瞬間,一切就都來不及了。神火帶來的除了知識,還有對權力的渴望、對人神關係的質疑,從貪欲、到自私,一切都從智慧的火種燒起,開始人人都想成為:有選擇權的那一位。
而先知從來都是了解最多、選擇最少的人,他其實只是命運的魁儡、海漄邊被記住名字的碎浪。任憑死神在如同高加索荒原的三位一體試爆區為他加冕為王,再眼見世人為爭搶這冠冕而扯出的笑容,各個眼中閃動著對於選擇,對拋卻人、成為神,的渴望與耽溺。
「智慧之果」
智慧是個胖男孩,無知且貪婪。第一次從神明手中前來,第二次乘坐鐵皮飛機從天下落下。片頭尾抽象景畫錯置,如感召也如預示。智慧起了頭,繁榮或毀滅呢?
也許繁榮的終點仍是完成蒼白句號的最後一筆,而那發生機率近乎為零的星火也能在惡意的精心培育下,燒乾所有。
錯了嗎?應當受審嗎?還有選擇嗎?
也許從夜晚初次被照亮、開啟眼界的那刻起,人類的審判就開始了。
政客與科學家,人與喜努無常的神祕真理,各自的庭審。雖眼界差異如同天地雲泥,但受審的,一樣是人類的未來。一刻鐘、一秒鐘地過,怎麼還會有時間繼續將你我嫌隙視如天崩地裂呢?
開關可以不用按下,核子也不會無故彼此碰撞。但自私是把燎原火、是一場細雨中在湖面反覆擴散的漣漪,只順從本能地向前,是真正停不下的『反應』
一再有人試著終止一切,但也沒能攔下什麼。將千古罵名與萬世頌歌加諸一身,足以讓生生世世為好奇心奔赴的莽夫之勇都輾個粉碎、永不超生。那已是某位神明的下場,將以一介肉身重現於世。
上天給的不見得都是祝福,看來愛因斯坦早已看穿。
奧本海默為人所知的他人評價:「有自我毀滅傾向的人。」
多巧妙的一句話!這不正好一句話就能代指這謎樣之人與所有人。從他自身,到他週身,以及腳下所站的土地,一改過去對希望與未來的樂觀想像,直指下一個已被破滅火花打亮的地方:已對一切過分警戒、不知收手的現今世界最強權—美國。
「世界核平」
和平依靠什麼代價來維持?
已現今的環境條件來回答,我會說是因為上一個戰爭與為了下一個戰爭。那是愛因斯坦仍活著的時代,來去身邊的都是領過諾貝爾獎的人,他們在戰時頻頻領受的謬思眷顧結晶,將戰勝國的威攝武力編織成平衡微妙的短暫愜意,而我們正坐在這些繃緊的弦上試圖喫一壺熱茶,和平就是那杯紅茶,下方堆著數不盡的碎磁杯。
若那兩次挫敗人類信心的大戰都已遙遠得足以被忘懷,那麼現在就是不折不扣的天上人間、太平盛世了,你同意嗎?
命運似乎是存在的,所有起頭都伴隨相應的後果。這以停戰之名誕生的武器,似乎與納粹的屠殺目的別無二致,誰不是為了一個自己想像中的美麗新未來?納粹受審了,接下來呢?在那樣複雜混亂的世局中,當末日來臨、號角吹響、金碗傾倒,那時該責怪誰呢?
作為終戰英雄的原子彈之父,最後也只能絕望地雙眼一閉,我想他薄弱的眼皮恐怕是沒能稍稍抵擋原子彈炸出來、那滔天焰火的光。那亦是審判庭的燈,隱隱照亮濕婆神在不遠的暗角、腳踩骯髒人性的齒輪、慢慢起舞的身姿,而這只是開始。
人以自己的模樣造物,隨機、碰巧、有意無意的,彼此碰撞,擦出燒乾大氣層的石火電光,其名曰『智慧』。小心你的智慧吧,既然天才未必是智者,那麼未來也未必依賴少數權勢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