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近30了,不知道這個年齡層的大多數人,會不會突然有種深刻的感受─
父母真的老了。
他們什麼時候開始衰退了呢?
會不會什麼時候,他們就會倒下來了呢?
希望他們可以平安健康又快樂。
但,我也深刻明白,只要是人類、在自然界的一環、共存於這個宇宙,總是會面對到「衰弱」的議題,無法逃避。
在20歲的前半段,必須說我和雙親相處得非常差,因為我的對象並不是他們滿意的,他們死命的想要說服我,而我頑固的不開口做任何回應的繼續堅持己見;沒有大吵大鬧(啊有雙親單方面大吵大鬧和情緒勒索),但是有些東西比兩方大吵一架還要致命,疏遠感、膽戰心驚以及不再信任。
那時,只要一起共進晚餐,我的胃就開始翻攪,只要談到任何可以接軌至感情的話題,我的視線都會開始模糊、腦袋開始有個聲音嗡嗡作響,好想吐;而具輔導背景的我,知道這極有可能是恐慌症,必須要離開現場才可以,但卻換來了「父母在講話,妳什麼態度」、「什麼都不說,都跟某某某說就好」以及「妳已經跟他們是同一國的了,趕快嫁過去啦,算了」真的,即便是打字的當下,回想這些字句,還是讓我暈眩了一陣子。
我想靠近他們,好好說話以及溝通,但我沒有勇氣,我已經被各種質疑還有問題打得無力反擊,同時也感受到不被雙親信任自身能力的挫敗感。
那段時間,靠著各種探討家庭關係的書,以及毅然決然離開職場舒適圈,離家到附近縣市工作,需要重新好好療養在家中所受到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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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說實話,當時我看完這本《家人相互靠近的練習》,只覺得「玉蕙妳真的寫得太理想了」然後某些字句還是讓我皺眉頭,沒有感受到什麼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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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年近30,我還是在努力找著親情及愛情之間的平衡,而也或許是時間的原因,或是我家雙親拗不過我的堅持,再加上考上了正式,對我的能力有了一定的信心(雖然我覺得考過教甄並不代表做人100分啊),對於我和伴侶的交往,不再多說些什麼,就是俗稱的─「我不反對,但也沒有同意」的微妙狀態。
我重新從書架上面拿了這本書,再看一次。
其中最有感的一段,是作者從任職19年的教職離開,心情煩悶的時刻,夜裡不成眠,遇到兒子從外回來,與他分享心事,而兒子邀請作者上車,載著她去外面繞繞兜風,甚至隔幾天後,兒子開車載著一家人出遊;在回程路上,星光點點下,作者想著當自己更年老時,是否有可能迷失在街頭,而兒子從遠處跑來,自好心人或是員警的手中接過母親的手,帶著母親回家。
三、四十幾年前牽著稚嫩的小手,未來成為牽著自己回家的安心觸感及溫度。
我會是這樣的女兒嗎?
我不知道,對於我的雙親而言,他們願不願意將手交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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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也看到作者和自己母親之間的揪葛,母親總是挑剔著作者買貴的一條桌巾,不管作者用多種方法,只是希望母親不要再嘮叨,但在作者真正生氣時,母親才顫顫巍巍的說出自己最近手抖,擔心夾菜時把作者買的昂貴桌巾用髒;讓我想起母女情結─母親總是不滿意女兒的,但也是深愛著女兒的,女兒則是本能相想貼近母親,但是也不想要和母親一樣。
工作以來,最讓我能夠共感的就是母女議題,聽著案母對我抱怨著女兒的各種缺點,但是不容許別人說自己女兒一句,我不知道究竟眼前的母女是彼此護著還是攻擊著,但我知道有時候是既想逃離,但又本能的想靠近。
因為,兩方都沒有辦法好好說出,自己的需求,以及想要被愛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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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在工作或是宗教信仰上,我跟雙親的看法很不一樣;或許是工作的原因,我看了許多「只是沒有那麼幸運的人」在社會中掙扎,然後成為與主流者不同類型的生存者,而非可以好好生活的人,而我的原生家庭,我總認為他們的確是主流,也是幸運的一群人,所以每當他們提出對於某些議題的批評,我總是用著涼冷的態度反擊,正如二十幾歲開頭的那幾年,我一開始嘗試與雙親溝通感情這件事情的方式。
但是在書中,我領悟了,有時候適時的表達理解他們的想法和感受,甚至讓他們感到我是站在他們這邊時,可以讓他們的態度軟化一些;畢竟,我們還是希望至親的家人可以接納以及支持自己,不管是家庭中的任何人,都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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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看完這本書,我不確定是不是因為這幾年的歷練,讓我不再對於書中所說的所有故事都是抱持著「太過理想化」的排斥想法,但至少讓我稍微理解了有時候的嚴厲責備是示弱,更是期盼被接納。
生命中,本有衝突,只要有人就會有不一樣的想法;期盼即將面對新時代、新責任以及新階段的我們,可以找到那個重要的橋梁,或許溫柔也或許激進,但是都努力提醒自己,聽聽不同的想法,進而涵容出更完善的思維,讓在其中的人可以更加安心能成為自己原本的樣子。
但是,受了傷覺得疼痛想離開,也允許自己稍微離開一下吧,調整好自己的身心,並因議題去訓練自己的狀態,再練習靠近彼此這個需要一輩子學習的議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