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離春天只有二十公分的雪兔》：好可愛的阿泰勒哇！

更新於 2023/08/19發佈於 2023/08/19閱讀時間約 5 分鐘

可愛的不是阿泰勒和哈薩克，是李娟純真活潑的視角。

李娟是近年在中國少數備受推崇，零負評的作家。她的家庭多年在阿泰勒深山牧區生活，開著一個半流動的雜貨店和裁縫店，跟著羊群南上北下。後來雖然定居了，也仍生活在哈薩克牧民的冬季定居點裡。

對於在台灣出版，她的感想是：「這些文字竟從深陷大陸腹心的阿泰勒流落而出，從世界上離海洋最遠的地方一直去到海洋環境的所在......真是覺得非常幸運。我從來沒有見過大海。」

因為從小喜歡寫點甚麼，身邊的遊牧景觀便成為描摹物件，越寫越多，形成這本書。它是一篇篇可愛的散文，靈動活潑，充滿少女的小心思。因為佳評如潮，加上許多純文學作家盛讚，我原以為會是有距離的邊疆書寫，沒想到我一口氣直接讀完(雖也不長)，覺得李娟真是太可愛了哇！

讓人一下子跳脫狹窄的苦悶生活，跟著在哈薩克遼闊的空間，呼─吸─

一、李娟書寫

✎ 來看看李娟怎麼描寫肥胖

李娟家開裁縫店，為他人量身訂做衣服，遇見身材肥胖的溫孜拉媽媽：「溫孜拉媽媽實在是太胖了！如果只從正面看的話，也看不出有甚麼特別，就只是胖而已，胳膊比我的腰還粗，胸脯像兜著一窩小獸。當然，胖的人多的是，比她寬大的人也不見得沒有。但是，請再看她的側面──她的厚度遠遠超過了她的寬度。這個老媽媽的屁股由於實在是太大了，大得只好舉著屁股走路，舉著屁股站立，並且舉著屁股坐(至於睡覺是怎麼個情形就不太清楚了)，這使屁股跟一面小桌子似的，上面隨便擺點甚麼東西都不容易掉下來......胖成這個樣子，實在不容易呀。

看完我直接笑噴，真是生動又形象啊！

✎ 來看看李娟怎麼描寫愛情

在巴拉耳茨，李娟遇到拉鐵礦石的司機林林。

「為甚麼會喜歡林林呢？大概是因為她有一輛大大的大車吧，這使他非常強大似的，強大到足夠給我帶來某種改變。我只是一個裁縫，天天坐在縫紉機後面對付一堆布料，生活無窮無際，又無聲無息。

還因為他與我同樣年輕，有著同樣歡樂的笑聲。還因為他也總是一個人，總是孤獨。當他開著高大的黃河卡車，耗以漫長時光在崇山峻嶺間緩慢地蜿蜒行進，引擎聲轟鳴，天空總是深藍不變。」

李娟和林林平均十天見一次面，之後她學會辨認柴油車和汽油車的馬達聲，這樣遠遠一聽，心裡有底，就不必像原來那樣只要聽到汽車聲就傻頭傻腦的往外跑。

「在巴拉爾茨，要是沒有愛情的話，一切是否依然這樣美麗？我到河邊挑水的時候，總是忍不住放下桶，一個人沿著河往下游走，穿過麥茬地、葵花地，在經過一大片白柳林、蘆葦灘，一直走到能看得到村口木橋的地方。然後站在那裏長久地看，等待視野裡出現地一輛車從那橋上經過......於是那樣的日子裡，那怕是去河邊挑水，我也堅持穿裙子。」

✎ 來看看李娟怎麼描寫邊境的寂寞

李娟和喀甫娜認識是因為喀甫娜在李娟家做衣服。本來兩人關係好，但遊牧民族嘛，裁縫店只是中繼站，她很快就回家了，只偶爾會透過牧羊人捎些物品給李娟。一個漢人一個哈薩克人，生活又沒個交集，見面總是尷尬的問話。

「你好嗎？」「好！」「身體好？」「身體好。」然而在大荒漠，儘管只是無意義的問候，都能排解寂寞。

「所以那時候，生活多麼閉塞、寂寞而艱難。牧人們在遙遠寂靜的遊牧生活中四季往返，深深地淹沒在茫茫山野之中......正在這時，在夏牧場某條牧道上，或某場盛大的婚宴上，兩個很久以前就相識的人突然迎面碰到，那是多麼不容易啊，多麼地令人驚奇快樂！所以一見面就立刻起身寒暄，一口氣把上上下下，裡裡外外的情況問個周詳──這不但事情理中的事情，更是莊嚴慎重的事情。生活帶著人們在荒野裡四處流浪，誰又知道下次見面會在甚麼時候呢？誰知道今後的命運又會有著怎麼樣的面目呢？」

✎ 來看看李娟怎麼描寫喝酒的人

一直都想不通喝酒到底有甚麼好喝的。才開始我還以為他們酗酒是為了打發無聊，一堆人湊在一起借酒裝瘋可能會很熱鬧。

可是後來，又發現還有很多人更願意孤獨地喝酒。比如傑恩斯別克，總是悄悄地來店裡買一瓶二兩裝的二鍋頭，靠著櫃台慢慢地喝，享受似的啜飲。冷布丁有人掀開門簾進來，就迅速把瓶蓋一擰，口袋裡一揣，若無其事地何來人打招呼，耐心地等著對方離開。然後再繼續掏出來享受──跟一個饞食的孩子一樣。顯然，九帶給他的樂趣肯定不是那種電視劇和小說書通常所解釋的「麻醉」呀「逃避」呀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