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改變一、這一天

註

一、這一天

這一天和平常一樣，６點鬧鐘響，全家都還在睡時，她就起來了，直接走到廚房做早餐。擊上圍裙，將蛋、菜，和昨天醃好的排骨肉拿出來，開火，先打蛋下去煎荷包蛋，平底鍋一次可以煎３個，小火慢慢煎，一邊洗菜，今天除了生的小黃瓜外，要炒高麗菜，她主張早餐在家裏時多吃點菜，他們中午的便當菜都很少，媳婦主張每天至少要吃一樣生菜，所以就小黃瓜、彩椒、萵苣、芽菜等輪番上陣。蛋煎好了，煎排骨肉，一邊將土司放進烤箱烤，一人２片，要烤好幾次，烤完的放盤子上，放在烤箱上面保溫，才不會馬上冷掉。

煮完了。她脫下圍裙，將東西端到餐桌上，坐下來先吃，等一下才能照顧小路吃。吃完了，進房間洗臉、刷牙、換衣服。他們陸續出來了，媳婦喊著「：吃早餐囉！」薇薇先坐上來，小路跑出房間後，直接衝到玩具區裏玩，她直覺地喊：「小路，吃早餐囉！」

「他剛吃完奶，先讓他玩，等一下再吃沒關係，也免得在餐桌上搗蛋。」媳婦說，她說：「好。」到玩具區坐下來陪他玩，他們才能好好吃飯。

吃完之後，一陣忙亂，兒子和媳婦跟小路說「再見」，帶著薇薇走了，門關上那一聲，小路才突然想到似的，跑到門邊，捶著門，哭了２聲，她叫著：「小路，來吃早餐。」他兩手趴在門上，頭也貼在門上，好像在想什麼似的，她過去牽起他的手，牽到餐桌旁，抱他上去坐他的小椅子。

早餐

她在小路的餐盤上放了一片土司，夾了一筷子的高麗菜，一個蛋，小路抓起蛋往嘴巴裏塞，「慢慢吃，慢慢吃，咬一口，嚼一嚼，吞下去，再咬一口。」他已經連著咬了好幾口，咬一咬，然後整嘴吐出來，她趕緊用另一個碗去接，再放回餐盤上，他會再慢慢吃回去。

她一邊看著，一邊用食物剪剪排骨肉，放到他的餐盤上，他抓起來，一塊一塊塞進嘴巴，嚼幾下，又吐出來，「慢慢吃，不要吃那麼多。」兒子常笑他是在反芻。

他抓起高麗菜嚼一嚼，她邊說：「吃高麗菜，很好！」吞下去了，「小路很棒，吃高麗菜。」又抓一片，放到嘴巴裏，接下來的動作是將菜甩到地上，「你怎麼丟到地上呢？」他對著她露出牙齒呵呵笑，「你還笑。不要笑，你笑的時候，就是要做壞事的時候。是嗎？」他笑完，低下頭，拿起剛剛咬過的蛋放進嘴巴吃起來。

兒子和媳婦主張讓孩子自然發展，他想做什麼，就讓他做什麼，大人在旁邊照顧，只要不危險就好，她也同意，孩子多練習，就比較快會了，他想做什麼再做，不是大人規定的。像會坐之後，就讓他自己抓東西吃，會握後，就自己拿湯匙吃飯，只是要在旁邊一直收，還有，浪費食物，一開始她很不能接受，他抓過、咬過、丟過的食物要丟掉，但也沒辧法，她也不要吃那樣的東西，只好丟到廚餘袋裏。

現在輪到土司了，他將土司撕成２半，咬了一口，嚼一嚼，再咬一口，然後以她都看不清楚的速度，右手的丟出去，左手的也丟，都丟在桌子上，又對著她呵呵笑，她忙著起身去揀回來。

身子開始蠕動，要爬起來，「你吃完了嗎？吃完就下來了。」他繼續往桌上爬，她將他抱下來，擦擦手，再抓去水龍頭下面洗手，他開始玩水，將水開到最大，小手在下面讓水沖，再關起來，再打開，「好了，好了，不要玩了，下來。」「不要」，硬抓下來，「擦擦手」他掙脫了她的手，往房間跑，「擦手，你的手溼溼的，還沒擦乾。」他已經倒在大床上，翻滾幾圈了，她還是趕過去，抓住他的手，用毛巾擦乾。

趁他在床上打滾，發呆的時候，她迅速將裝小孩衣服的洗衣籃拿到陽台，開了洗衣機，放進洗劑，衣服倒進去，蓋上蓋子，再進來時，廚台下面的櫃子前面已經擺滿了鍋子，旁邊的雙層烘碗機開著，小人的頭正埋在裏面，小手在裏面撈著，一邊說：「吃。」一手抓著一支筷子和湯匙出來，她在鍋子裏面丟了蒜頭、帶殼花生等，隨手拿得到的東西，又在烘碗機裏拿了一把大湯匙，跟他說：「炒菜，炒菜，我們來炒菜。」小路丟下他手裏的湯匙和筷子，搶過她的大湯匙，蹲在地上炒，她開冷凍庫的門，將晚餐要煮的肉拿出來，沖一下水，放在水槽裏解凍。

小路炒了幾下，放下大湯匙，去將小凳子推到水槽前面，爬上去，東張西望，一邊伸手摸著水槽裏的碗，「你要做什麼呢？要洗碗嗎？好，洗碗。」給他一塊菜瓜布跟塑膠碗：「你看喔！要這樣洗，那樣洗。」

他比劃了２下，伸手指著水龍頭，「開，開。」她開了水，小手放在下面讓水噴，又拿碗去接水，看著水流了一陣，突然抱起水槽裏的那塊肉，放進嘴邊連著塑膠薄膜啃起來，「不能吃，不能吃，生肉不能吃。」她搶下來，小路大哭，指著那塊肉一定要，「不能吃啦！下來，下來。」抱他下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接著全身趴在地上，雙手雙腳捶地的激烈狀，好像發生了驚天動地的大事情。

等他稍微不激烈時，「手溼了，擦擦手。」她將掛在冰箱門上的毛巾拿下來，「不要。」手縮回去，不讓她擦。「我們去公園玩，好不好？」這才止住哭聲，眼淚還掛在臉上，呆了一下，讓她擦乾手。

她將他的午飯放下去蒸，還有她自己的飯菜，進房間拿了皮包和帽子，帶了水、餅乾、手帕等等備用的東西，「穿鞋鞋。」他反而往房間跑，他叫著：「來穿鞋鞋，我們出去，去公園玩。」她在門口等，隔了一下，他笑嘻嘻地跑出來，坐在小凳子上，腳伸出來，穿一隻，站起來跑走了，「還有一隻啊！回來，回來！」他跑上遊戲壂，一屁股坐下來，拿了一個玩具玩，「你要出去嗎？要出去的話，過來穿鞋。」玩具玩了２下，丟掉，站起來，跑過來，她拉著他站住，抓起沒穿的那隻腳，將鞋穿上去。抱他上推車，推了推車出去。

在公園裏，坐翹翹板、溜滑梯，跑來跑去，看到別的小朋友在吃餅乾，他跑過去，一直盯著看，她趕快從包包裏拿出餅乾，走過去說：「你要吃餅乾嗎？這裏有。」他伸手來接，「先將手擦乾淨。」用手帕隨便擦擦，意思一下，表示有擦就好，給他餅乾。

離開公園後，彎到超市，直接走到蔬菜區，拿了２包蔬菜，去結帳，動作一連串，不要停留，免得他站起來，不肯坐車車。

回家後，推進門，抱他下來，他直接跑到玩具區，「脫鞋，鞋子先脫下來。」他一屁股坐下來，翻開書，仔細看著，再翻開一頁，她只好追進去將鞋子脫下來，「肚子餓了嗎？要吃飯嗎？」他繼續翻，趁著他安靜的幾分鐘，將剛買的菜放進冰箱，從電鍋裏拿出他的飯來放涼，自己回房間換衣服，擦汗。

小路跟著跑進她的房間，「我們來吃飯飯，好嗎？」他沒反應，爬到她的椅子上，接著爬上桌子，玩她桌上的東西，「好了，不要玩了，去吃飯飯，肚子餓了。」直接抱下來，他哭了２聲，掙扎一下，已經被放在餐桌旁的小椅子上了。

午餐

「先擦手，將手擦乾淨。」用溼毛巾擦手比較簡單，叫他去洗手的話，又要玩水，很難結束。擦完手，就開始吃飯的「盛仗」了。她發現用小碗公裝飯菜，掉下來的話，比較能接住，所以他吃飯是用小碗公的，而且還自己拿，現在湯匙拿得好多了，放進嘴巴也準多了，只是會挖太多，會掉許多下來，前一陣子力氣拿捏不準，有時候太用力，將一大坨飯從左手邊飛出去。

一開始，手拿得不穩不好時，她要在旁邊另外拿一隻湯匙將飯撥進他的湯匙裏，才吃得到。還有「隨侍在側」，將掉下來的飯接住，沒接住，掉在桌上的，隨手用他的專用抹布擦，掉在地上的，可能會踩到的，就馬上揀和擦，地上有２塊抹布等著，不會踩到的，就最後再一起擦。

吃得滿嘴、滿手、全身都是飯粒，她也一邊揀，一邊擦，看到他一口一口吃進嘴巴裏，忍不住讚美：「一口一口吃，真好。小路好能幹喔！」

他丟下湯匙，開始爬起來，「你吃完了嗎？」一邊用寶寶手語雙手舉在身旁，手掌轉一轉，表示「完了」，「結束了。」再問：「吃飽了嗎？」雙手在肚子前面劃一個大圓，表示飽了，他沒看，繼續爬，她將他的雙手擦一擦，抱下來，這次沒拒絕，沒掙扎，跑走了。

她接著收碗、匙，擦桌子，擦地板，在走來走去的中間吃一口飯，一口菜，趁著在嘴巴裏嚼的時候，到廚房水槽處來回多次洗抹布，才能將桌子、地上的飯菜擦乾淨，自己坐下來將飯菜快速地吃完，碗筷先拿到水槽裏，走到遊戲區，在壂上陪他玩。不到一分鐘，他爬起來，跑進房間，「慢慢走啊！你都用跑的。」又跑出來，爬上椅子，拉開放工具的抽屜，拿起螺絲起子，老虎鉗等看一看，拿著螺絲起子爬下來，走到電扇旁，伸進螺絲的洞裏去搓一搓，再找下一個洞……

看到他打哈欠，「小路要睡覺覺了嗎？」比著睡覺的寶寶手語，將２隻手掌合著，放在右邊耳朵旁邊，頭往右歪，小路沒反應，「小路想喝奶奶嗎？」又比了吃奶的手語，單手擠奶狀，他也跟著比，「小路要吃奶奶，睡覺了。阿媽來泡奶奶。」拿起奶瓶問他：「要吃奶奶嗎？」他笑了，「阿媽泡奶奶，你等一下。」泡好後，他接過去，「我們到房間吃。」他搖搖晃晃進房間，她將門關上，躺下來。

奶奶吃完，爬起來，在房間走來走去，這個玩具拿起來玩一下，那本書翻一翻，又躺到床上翻滾一番，她眼睛閉著，表示要睡覺了，每隔幾分鐘就偷偷張開眼睛，看他在做什麼？又閉上去。過了半個多小時，終於沒動靜了，她偷看了一下，上半身起來看清楚，眼睛真的閉上了，她也可以安心睡一下。

她醍了，看一下時鐘，睡了半小時，小路還在睡，輕手輕腳起來，開門，關門。到廚房，穿上圍裙，將解凍好的肉切一切，放到壓力鍋裏面去滷；骨頭先用滾水燙一下，洗一洗，加水熬湯，洗米，放進電鍋，撥定時器，洗菜……，動作熟練，先將晚飯準備好。

輕輕開了房門，看一下，小路還在睡，她回房間，在桌前坐一下，看看書，寫幾行日記。

沒多久，傳來哭聲，她趕緊過去，打開門，小路坐在床上大哭，「你醒了，阿媽來了，不要哭，不要哭。」臉上還掛著眼淚，爬下床來，衝出門去。

「肚子餓了嗎？來吃點心喔！」她拿了餅乾出來，小路過來，就要抓，「等一下，吃東西時，要坐好。」將他抱上椅子，自己坐在他旁邊，看著他吃，「要喝水嗎？」將水瓶遞給他。

吃完點心，他爬下椅子，在室內走來走去，摸了一下這個玩具，丟掉，又去踢另外一個，一副很無聊的樣子，她說：「我們來玩豆豆。」開了冰箱門，將從女兒那裏拿來的，過期的整包黃豆拿出來，拿出大大圓圓的玩具盤，將豆子倒在放在盤子上的小盒子裏，他搶著要倒，就讓他倒，倒不到一半，就通通倒在大盤子裏了。她拿來２支湯匙，一支給他，她將豆子舀到盒子裏：「阿媽舀一匙，小路舀一匙。」小路跟著舀，舀了２下，丟下湯匙，拿起盒子，將豆子全部倒到盤子裏，雙手在豆海裏做游泳狀，好開心，有的豆子噴出盤外，在地上滾來滾去，滾得遠遠近近地，到處都是，再將整個盤子舉起來，要整個倒出來的意思，她忙阻止，「別倒別倒，放下來。」他丟下盤子，跑走了。

她拿來掃把，先將豆子掃到一處，再蹲下去，用兩隻手捧的，抓的，揀的將豆子回歸到袋子裏。

時鐘指向４點，「小路，我們要到樓下等姊姊了。」

「不要。」

「不能不要，姊姊到家後，看不到阿媽和小路會哭的。阿媽拿鑰匙，我們走吧！」半推半拉的，將他塞進娃娃車裏，推著進電梯，到樓下的路邊等。

不能站著等，他會爬出來，就左邊走走，右邊走走，一邊唱歌，一邊指著車子、樹、花、小鳥給他看。娃娃車準時到達，隨車老師牽著薇薇的手，牽她下車，交給她，大家互相說再見一番，她帶著２個小孩回到樓上。

「阿媽，小路搶我的玩具，不還我。」薇薇來跟她說。

「怎麼了？」她過來看，小路抱著薇薇的玩具跑開了，她另外拿了一個玩具，慢慢走過去，蹲下來看他玩，幾分鐘後，她說：「你跟阿媽玩這個，你抓那邊，我抓這邊。」他看到了，丟下手裏那個，和她玩起來。玩了幾下就不玩，她也抓起那個薇薇被搶走的，拿去還給薇薇。

咔嚓一聲，人還沒出現，小路已經跑到大門前，叫著：「媽媽！媽媽！」媳婦進門來，笑嘻嘻地說：「小路，媽媽回來了。」「抱抱！」手伸得長長的，「等一下，媽媽先洗手。」小路哇地一聲哭出來，

「媽媽，弟弟好吵喔！」薇薇邊畫圖邊說。

「他一天沒看到媽媽了，急著要媽媽抱。」媽媽說。

她趕緊過去：「阿媽抱，阿媽抱，等媽媽洗好手就抱你。」他兩手揮著不要，她蹲下來哄他。

媳婦洗過手，過來，「小路，媽媽來了，我們去洗澡吧！」

媳婦將小路帶去浴室，她進廚房炒菜。三、兩下就好了，剛好小路在房間裏穿好衣服，「媽媽去洗澡喔！阿媽陪你。」他叫著：「媽媽！媽媽！」「媽媽也要洗澡啊！洗乾淨了才能抱你。」自己進浴室了，留下小路在浴室門口雙手搥門，大哭，一副激烈狀，她過去說：「我們來扣扣扣，問『裏面有人嗎？』」拉著他的手在門上敲了幾下，「小路問：『裏面有人嗎？請開門！』」小路自己跟著扣扣扣。

「等一下，媽媽洗好了就出來。請你等一下。」媳婦在裏面說，「媽媽說等一下，你要在這裏等，或是去玩呢？跟姊姊玩。」她問，他雙手趴在門上幾秒鐘，就走開了。

媳婦出來了，叫薇薇去洗，她去將菜端出來，廚房收拾一下，薇薇洗好，就可以吃飯了。

晚餐

吃飯又是一場混仗，她和媳婦２個人伺候那個小人，忙來忙去，只能輪流吃。薇薇這個不吃，那個不吃，「阿媽煮的菜，妳不喜歡吃嗎？」

「不好吃。」

「妳想吃什麼呢？」

「麥當勞。」

「不能吃麥當勞。」

兒子回來了，他洗了手，換了衣服，就來吃飯。

註

１．2022.6.11.煮晚飯時，想到這個故事，在日記本中寫下來，到6.12.草稿大綱寫到這裏，共六章。

２．我很希望能實際碰到這樣的老媽媽，不管是她自己培力自己，經過了一段時間，或是聽到一句話，看到一篇文章，或一段影片，啟發了她的自我，打開了那個開關，真正勇敢地踏出改變的那一步，好好為自己而活。

以前沒做過？就現在開始做；不知道怎麼做？就自己摸索，還有尋找資訊和同伴。一段時間過後，會發現不只自己發生改變，家人也會跟著改變，那是多美好的景象。

不希望只是因為發生大事、大災難而被迫改變的，在沒有那麼嚴重的事情時，就主動改變，才不用承受那麼大的痛苦。

一輩子都在婚姻中，和家人同住的女人，很難從那種互相依賴中掙脫，雖然女人做了很多事情，提供了照顧等的家事服務，不過在許多方面也在依賴家人處理，沒有培養某些能力，錯失了成長的機會。除非遇到了大事，像：離婚、先生外遇、先生過世、家人大病或自己大病等，才被迫改變。我們不需要碰到那些大事、大災難，才來被迫改變，當有跡象出現時，就看懂它，自己主動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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