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教師工會總聯合會(簡稱:全教總)進行退撫基金問卷調查,讓人無法理解的是,明明退撫基金的破產危機,肇因於政府管理不善、欠當,投資績效差,進而造成資金池水位(提存比率)過低是不爭的事實;為何在全教總發出的問卷說明還有意無意幫政府在這部份卸責,主張投資獲益難以預測?這部份讓人著實不解。
在問卷中,全教總主張:「並非人人都是巴菲特,投資年度獲益高低沒有誰說了算。」但是,世界退休金專家Keith Ambachtsheer並不是這麼說的。
當初,加拿大退休計劃(Canada Pension Plan)面臨破產危機時,Keith Ambachtsheer的主張就是「通過可靠的、能夠增加基金的生產性投資計劃來創造更多的財富。」(註1)
至於投資收益率和提高提撥率(繳費)之間並不扞格,關鍵是計劃成員多繳的錢是否能轉換為生產性投資,他指出:
加拿大人不會接受更高的繳費率,因為他們會理所當然地將其視為更高的稅收,除非「存在十分可靠的機制將CPP結餘轉化為生產性投資」。現在有可能建立這樣的機制,因為「我們已經明白如何在加拿大建立合法且獨立的退休金投資機構……加拿大已經存在健全的、符合本國國情的投資運營模式」(註2)
至於是否可以保障CPP的長期收益,Ambachtsheer的回答是:的確如此,但我們可以「合理地估計出」良好的多樣化投資組合能夠獲得5%~6%的真實收益率(即扣除通貨膨脹因素後的收益率),這大約是預期實際經濟增長率的兩倍。(註3)
從Keith Ambachtsheer的主張可以得知:
一、提撥率(繳費)不是不能提高,問題是,計劃成員多繳的錢能否幫他們創造出更多的收益。
二、沒有人可以「保障」退休基金的長期投資收益,但是,可以「預估」合理的投資收益。
為了讓CPP能得到合理的收益並永續,於是,民意一面倒地支持「優化CPP的投資策略」,並要求「將CPP基金交給信託基金管理,政府最好不要干涉」。
在投資策略上,「幾乎所有人都認為基金應該投資外國證券,因為這將使投資組合更為多樣化,還可以緩解加拿大國內資本市場的壓力」。(註4)
現在讓我們來看看CPP自1997年轉型以來,是否有達到Ambachtsheer所預估的合理收益(圖1)。
從圖1可以看到,CPP不僅10年淨真實收益率高於預估值,也預估CPP到2050年總資產可以高達3.6兆。至於其各年度的表現,當然也會有高低起落,並非年年都達到真實收益率5%~6%,但是,截長補短的結果,讓其10年的淨名義收益率到10%(圖2)。
反觀我國各退休基金,長期投資收益率低落,並不讓人意外,因為國內各退休基金(私校退撫除外),皆踩到退休金管理的紅線,如:由政府管理、為政治服務、沒有明確的長期投資標準、管理不透明等。
在OECD國家,幾乎所有的退休基金都是私營,因為不管在已開發國家或開發中國家,所有由政府經營的退休基金都沒有好下場。當時人民對CPP改革的要求也是政府不要干涉CPP的投資。
在我國,由政府管理的退撫基金和勞動基金,人謀不臧、弊案不斷,投資績效不彰,只要股市不穩,這兩個基金就成為政府服務政治的金庫。
在投資標準方面,退撫基金不僅沒有像OECD國家優秀的退休基金般,有長期的投資績效標準(圖3,以安大略教師退休計劃為例),甚至連短期的投資標準,也是參考用的,投資收益率根本與績效標準沒有關係(圖4),這一點只要與安大略教師退休計劃比對就十分清楚(圖5)。
至於「潛藏負債」的部份,只要是好的退休基金,一定會每年檢視、監督基金的資金池水位(提存比率),只要提存比率為100%,就意味資產足以承擔負債,若是高於100%,就意味有盈餘,可以提高給付或降低繳費。以安大略教師退休計劃2022年的資產為例,其提存比率為106%,所以,有175億加幣的盈餘(圖6)。
在OECD國家,投資在退休金的經營上扮演極其關鍵的角色,因為只要資產配置得宜,退休金的長期收益率是可預期的。至於我國退撫基金長期投資績效不彰,不是因為市場的不可預測(天災),而是我國在退撫基金管理上實在踩太多紅線(人禍)。既然是政府搞出來的人禍,自然應該由政府概括承受,不知全教總為何要幫政府卸責?
身為教師組織,不管身處中央或地方,在處理政策時,都必須以專業作為政策論述的基礎,才能有效推動對教師、教育及社會最有利的政策。政府在退撫基金管理上,人謀不臧、管理不善、績效不彰都是事實,而教師組織在這部份扮演的角色,就是盡全力要求政府概括承受,才能真正保護好教師的退休權益。
註1:摘自「拯救未來:加拿大養老金『1997改革』紀實(Bruce Little著)第九章。
註2:摘自「拯救未來:加拿大養老金『1997改革』紀實(Bruce Little著)第九章。
註3:摘自「拯救未來:加拿大養老金『1997改革』紀實(Bruce Little著)第九章。
註4:摘自「拯救未來:加拿大養老金『1997改革』紀實(Bruce Little著)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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