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希那穆提是身心靈圈子、新時代運動中廣為人知的一個大師級人物,經常被拿來和奧修做相提並論。實際上奧修本人也常常有意無意的提及到克里希那穆提,可見得他在這個圈子的份量。
克里希那穆提出生於1985年的印度。那個年代,雖然表面上是科學與工業發展昂揚的時代,但那個時代一些玄學團體也廣為流行,甚至許多知識份子、上流人士都投身其中。克里希那穆提幼時就被玄學團體「通神學會」領養揀選,認為他是彌勒再世,是類似彌賽亞的角色,可以拯救混亂的時局。
然而在克里希那穆提在他三十來歲時,解散了為他成立的「世界明星社」,褪去了這些玄學色彩濃厚的團體。至此之後,他開始於世界各地演講、佈道。由於他和英美上流人士的關係不錯,諸如赫胥黎、卓別林、亨利米勒等等都曾與之往來,所以他的言論更顯份量。而他的演講、隨筆等,日後也被他的追隨者整理成冊,變成了許多身心靈愛好者的讀物。
在台灣,克里希那穆提的著作與思想是由胡因夢所引入。在80年代新時代運動從歐美流傳到台灣,也是在那時,胡因夢於海外的旅行中,於書店看見了相關著作,獲得啟發,進而將之引進台灣。當時,胡因夢的翻譯多由方智出版社發行。在這些著作中大致可以分三類:一為克里希那穆提的傳記、二為克里希那穆提的隨筆與演講、三為克里希那穆提與各界人士的對話錄。
傳記方面,是由他的追隨者所撰寫,可以很清楚的理解克里希那穆提的成長經歷、思想成形的過程。不過由於是追隨者所著,所以書中不免有崇拜的語氣。而克里希那穆提的隨筆,我喜歡的是他描寫花草自然等風景的片段。我們一般人很倚賴思想與記憶,所以在描述任何旅遊歷程、風景名勝時,常常會連結到自身的經驗故事、連結到文化和時局,藉以來感懷哀嘆一下。但克里希那穆提就很單純的喜歡這些自然景色的美好,閱讀他的文字是另一種體驗。當然,這類書寫還是不可能只有描寫景物,還是有很多的「講道」過程,也許有些人並不喜歡聽人講大道理就是了。
第三種類型,也就是和各界人士的對話錄,其實是我最初認識克里希那穆提的閱讀類型。我當初看的是《質疑克里希那穆提》這本書,我那時想,怎麼有人出這樣的書來質疑自己?但其實這類型的書就是透過各方人士的質疑、探問,用問答的方式來追尋身心靈的問題,也是身心靈書籍中常見的模式。不同的是,眾人和克里希那穆提的對話,不像一般大師進行你問我答的環節,反而比較像佛教辯經的過程,思辯性較強,這對我來說是一個特色看點。對克里希那穆提有興趣的人,不妨選擇自己偏好的閱讀類型來理解克里希那穆提。
那麼,克里希那穆提的思想為何?他和其他身心靈人士的說法又有什麼不一樣呢?出身於印度的克里希那穆提,其思想其實看得出印度文化脈絡的痕跡,尤其和佛教思想更為相近。不同的是,克里希那穆提並沒有太強烈的宗教色彩,不強調宗教儀式、不強調修行、沒有經典、不收信徒。他更多的是闡明他的思想。
說「他的『思想』」其實不太對,因為克里希那穆提認為所謂的思想,其實是由過去的記憶、情感、歷史、知識等所形成的,但這些東西都是片段、都是有侷限的。而這些記憶、情感、知識等等,其實也構成了所謂的「我」,因此當我們過度倚賴這些思想,其實就是過度執著於我。過於自我的人,當然就會和他人產生摩擦。
這個「我」,有時候會很大,也許是一個社群、一個階級、一個國家、一個民族、一個宗教。但無論這個我多大,他都是有侷限的。例如基督徒,他們有自己的基督教文化、自己的宗教故事、自己的靈修經驗。但無論你怎麼宣稱博愛,你若只用自己的宗教歷史來看待世界其他民族,那就有可能產生宗教的衝突。
也因此,在克里希那穆提的脈絡裡,所謂的靜心、冥想,也就是英文的meditation,他不是要你去想像光、想像什麼上師神祇,相反地,而是要把這些想法念頭、把這些有限的經驗思想都給冥除。他認為只有人從這些思想、經驗的侷限中解脫後,才能真正地活在當下。
和奧修那種「萬宗同一」的態度不同,克里希那穆提幾乎是拒絕陷入於宗教的色彩裡,他並不特別強調宗教的語彙,也警惕人們別著迷於任何形式的宗教修行裡,尤其是別沉迷於神秘經驗之中。因為這些經驗就只是「經驗」而已,也是有限的。
但也因為克里希納穆提此般「否定」的態度,所以他的觀點其實並不如奧修那樣流行,和奧修相比,克里希那穆提的普及度相對沒那麼高。其實這也很容易理解,一般普羅大眾多是因為心靈脆弱才會開始閱讀這類書籍,他們偏好的,是暖心、撫慰的文字。比起告訴他們真相,他們討拍的需求更需要被滿足。
而克里希那穆提這類相對抽象、「冷調」的語言,自然就比較沒那麼受歡迎。不過以閱讀的角度來說,就像各類型的美感、各類型的故事,都有他存在的理由一樣,如果你對暖調的身心靈書籍比較喜歡,也不妨偶爾翻閱克里希那穆提的書籍看看,把心靈的韌度拉寬拉廣,讓內在更加活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