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門》：如果孕育的生命能交換金錢，你是否願意？

柳繪雨

發佈於給電影人的情書

2023/11/17閱讀時間約 5 分鐘

因地域的差異，臺灣的觀眾初見片名《石門》，想必第一個聯想到的不外乎石門水庫、新北石門。

電影《石門》代表的是湖南省的石門縣，也是故事發生地。

而人體有一個石門穴，位於肚臍下二寸，就針灸研究的角度，是個有關避孕、絕孕的穴道。

《石門》（獲得第 60 屆金馬獎最佳劇情片）的故事內容就是圍繞在賣卵、代孕、以嬰償債這樣的生殖細胞買賣。

今年是中資電影抵制金馬獎第五年，而《石門》這部中國電影之所以會出現在金馬獎，是因為以日本片身份來報名。

《石門》由黃驥、大塚龍治（入圍第 60 屆金馬獎最佳導演、最佳原著劇本）執導，他們既是工作夥伴，也是中日跨國夫妻，《石門》是他們繼《雞蛋與石頭》、《笨鳥》前兩部作品之後，所推出的女性「成長三部曲」終章。

整部電影的拍攝手法帶著類紀錄片的氛圍，就連飾演女主角林森（姚紅貴飾）父母的演員，其實就是黃驥的爸媽，場景也是實地採用父母開的診所。

一個女人，三個名字

林森，20 歲，主修空乘的學生，男友小張（劉龍飾）夢想著出國，總是提醒她空姐的飯碗保值期僅限青春，必須提升英語能力才有更寬廣的未來，於是出錢給她補習英語，但是當他感受到對方並沒有積極進取的態度，也忍不住心疼錢像是打水漂兒。

從電影開場的戶外聚餐，到後來兩人的對話互動，都可以感受到雙方地位的懸殊，在尚未得知彼此是情侶關係時，會誤以為是兄長在對小妹訓話。

小雨，是四處找著高薪兼職得到一個可以賣卵賺錢的化名。

這些賣卵女孩一律被稱為「志願者」，也由於需要先健檢，林森才發現自己懷孕，後來她回到家鄉，並且向男友謊稱已經如他所建議的拿掉孩子。

短期內無法成為志願者，她便以小雨的身份成為照顧者，美其名是照顧，實際上是監督，那些女孩們擠在上下舖就像被關在畜牧場，每天強制喝定量的牛奶、確保營養均衡，就為了產出品質優良的健康卵子。

光是健康還不夠，有新疆維族美貌的血統加上跳舞才華會加分，外型還不夠，最好智力、學歷都能讓面試者滿意。

銀芳，是母親因醫療糾紛導致孕婦流產被求償，林森突發奇想「以嬰還債」的化名。

出面接洽者經營著一家幼稚園，聲稱是流產女孩的表哥，雙方達成口頭協議後，林森展開十月懷胎的期間卻接收到對方的附加要求：孩子出生後先放在林家暫養一陣子。生完後又表示疫情關係擔心感染風險，依舊想商量暫養的可能性。

從林森即將臨盆前，那位流產的女孩才出現，並且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還在臨走前丟下一句：「妳好天真。」也許可以大膽的推測，接洽者實際的身份並非表哥，而是從事非法的販嬰交涉。

當物慾橫流，還有什麼無法兜售？

全片充斥著人們看待「金錢」的態度，無論是努力向上才能有美好的物質生活，還是迫於舉債必須無所不用其極的賺錢，彷彿有錢萬事成。

市面上太多類似林母參加的傳銷會，打著快速賺錢的口號，這樣的訊息散佈在各式廣告行銷裡，隨時等著想立即致富的人上鉤。

而卵子產業不是只存在中國，根據報導指出，以亞裔為主的卵庫裡，約 7 ～ 8 成卵子來自臺灣，是全球最重要的亞裔卵子供應庫。

全片沒有像《嬰兒轉運站》對嬰孩日久生情的難以割捨，也沒有花系列《姻緣花》代理孕母的灑狗血劇情，唯一完全感受到林森的情緒還是在她生產時的痛苦狀態，就連乳房脹痛的不適反應也帶著些許隱忍，就像是她早已習慣壓抑那些不舒服，所以也不會向男友討個憐惜。

也許這性格的養成源自於她的原生家庭，她的母親默許她生子代她賠償的舉措，雖然打破了一般人對於「母親」的印象，但她同時也是個被丈夫家暴的妻子，她曾經跟女兒說：「我跟了他一輩子，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所以讓妳猜（他的願望是什麼）。」

我們無法選擇出生在什麼樣的家庭，有一幕林森就呈現了這樣的感慨，她用牛奶瓶插上兩支點燃的艾草條，艾草具有保胎的功效，雖然不曉得這是否為湖南的什麼習俗，但從形式上卻讓人有一種祭拜的感覺，而她這一句：「你媽沒有福氣擁有你，你就找個好人家去吧！」像是對著肚子裡的孩子所說，亦像是對著那位在診所流掉的嬰孩所言。

開放式的結局停留在嬰兒的哭聲裡，不管是懷孕後還是生產後，林森臉上的迷茫沒有改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