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吹來了一陣的寒風,它一點也不同情我身上衣物的單薄,我渾身打了一個激靈,顫顫抖動,夢中的我從夢中醒來。
我看著還躺在床上的我,現在的我只是一個虛幻。以往我有過如此頗有經驗,所以我並不懼怕。我大膽地穿出了我的窗,身上仍是那一件連身裙睡衣。
我知道這可能是我的夢境;也可能是像專家學者說的:『靈魂出竅』。
很多時候我在夢中見過的人,在現實中我不曾遇見過。那虛幻裡我有痛覺、嗅覺、觸覺,看到的景色與人是彩色。還有很難理解我對那裡的人有深深的感情。
這一次我的夢境沒有到很遠,我走出我的窗;跨越就到我家附近的糖廠。
四周被榕樹包圍,這裡的榕樹全是日本時代就有的,所以算一算二百多年以上都有。
月光下我不感到漆黑,月色照明水泥鋪路的小徑,小小轉彎、分岔路;此時像是發光的線條,我正在欣賞著專屬我的景觀,沐浴在柔和的光下。
隱藏在榕樹與榕樹之間的老舊防空洞,透露詭譎略微膽怯;躊躇不敢往前邁步;我靜下心來佇立原地。
冬夜,風涼穿透我皮膚;我斂眼聽見夜鷹的鳴叫、從東至、西至、遠方而去。還有隱約的蟲鳴在我周遭喧鬧,風吹在樹葉啪啦、啪啦……根與根的碰撞,叩、叩──似木魚敲打。榕樹氣根鬚,搖曳在風中咻咻……聲音中夾帶不同的音色。
*
醒來我一直再想!一棵種子落地生根,站立了一生的永恆,它在想什麼呢?
最近我選了我自家門前;一棵黃花風鈴木做了一個實驗,早晨在澆水時;我會與它說說話。當然它還是沉默,不會因為我對任何人的不滿做評判,也不曾因為我羨慕了誰,而期待我成為任何人。
看著螞蟻群在它身上爬上爬下,看著我強制在它樹莖上釘下的木牌,看著不知什麼名字的鳥在它的樹幹上築起鳥巢。
樹木依舊沉默、無聲的包容,我感到它在無言中傳達的生命力,是智慧、堅韌、耐性,大容大度與世上萬物和平共生。
我悄悄偷問我親手種下的黃花風鈴木:『為什麼你從未開花?』它依舊沒有回答。我再想是不是再等十年、二十年或者更多年之後?
佛說:『樹的心思由著主人!』
我心中的花朵在那人離開之後再也沒開過!十年、二十年或者……此生完結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