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觀隨筆04】

人是什麼？

世人算什麼，你竟對他懷念不忘！人子算什麼，你竟對他眷顧周詳！竟使他稍微遜於天神，以尊貴光榮作他冠冕，令他統治你手的造化，將一切放在他的腳下：所有的羊和牛，與野外的走獸，天空的飛鳥和海裏的魚類，及種種游泳於海道的水族。

                                                                      ——詩篇8：5～9，思高譯本

從人的角度來研究人，是社會學的難題，要研究人是什麼，由何而來，要突破人類自我定義的限制。人是生物嗎？人是動物嗎？原始的人是什麼樣子？人與其他動物有關係嗎？動物有演化關係的系統嗎？為何現在看不到人的演化進程？演化也是一種假設吧（化石沒有直接演化證據，只有斷裂關係的假設）？人與其他動物的關係為何？人如何在世界中定位？

若從生物學角度，人的生理構造與動物相同：有眼，有鼻，有耳，有嘴，有胃，有腸，有消化系統

，有循環系統。但從人類學角度，人卻與動物大不相同：有會思考的腦神經系統，掌管了學習、記憶、邏輯、判斷，語言，玄想，模仿等認知及知識資料庫；有直立行走的骨骼肌肉構造，讓手執行巧工，創作文化；有複雜的情感及心理特質，產生千變萬化的社會關係；有倫常道德意識，以建立穩固社會體系。等等，都說明人不是在「動物體系」中，人就是人。如果說導引至人類學的創造論需要用信心來接受的話，那麼生物學的演化論恐怕需要更大的信心才能接受。

人是什麼？人就是人！他特立獨行於這受造的世界，由今日觀察人類，與神話時期觀察人類的意義及結果，應該是相同的。聖經對人類創造的故事，是超自然神話式的敘事，有兩個狀況：一個是，神造好宇宙萬物，最後「神就照著自己的形像造人，乃是照著他的形像造男造女。」（創世記1：27）；另一個是：世界尚未有形成，「野地還沒有草木，田間的菜蔬還沒有長起來；因為耶和華神還沒有降雨在地上，也沒有人耕地，但有霧氣從地上騰，滋潤遍地。耶和華神用地上的塵土造人，將生氣吹在他鼻孔裡，他就成了有靈的活人，名叫亞當。耶和華神在東方的伊甸立了一個園子，把所造的人安置在那裡。耶和華神使各樣的樹從地裡長出來，可以悅人的眼目，其上的果子好作食物。園子當中又有生命樹和分別善惡的樹。有河從伊甸流出來，滋潤那園子。」（創世記1：5～10）

這兩種神創造人的敘事，在神話架構下，並不是如今科學邏輯的「時間順序」。在神話的創造故事中，時間與空間同時被造，時空都是藉著「事件」表明出來。神創造人這件事，是獨立的。神創造其他萬物，也是獨立的。所謂「第一日，第二日……，第七日」在希伯來也有「有一時期，又有一時期」，時期與時期不是順序，而是疊合的時間。許多人照字面意思，又牽涉語義及翻譯，就沒有抓到創世記文體中詩意的部分，乃是頌讚上主多重的創造，而非線性的創造。因此，人非因萬物被造，也非為萬物被造，而是神創造萬物的物種之一。

基督教對於希伯來聖經創世記的解釋，通常會說，神造了「一個」男人，依希伯來文發音稱為亞當，即「人」的意思；另外又從亞當取出其肋骨造了「一個」女人，亞當後來依照自己的職權給他取名叫夏娃（希伯來文發音），即「生命之母」的意思。若照傳統教會解釋，就會產生人如何繁衍及倫理問題。其實，若照神話角度來理解創世記人受造及繁衍的問題，就再簡單不過了！首先，聖經上說到神創造人，並沒有說「只造了一位亞當，只造了一位夏娃。」。神說：「我們要照著我們的形像、按著我們的樣式造人，使他們管理海裡的魚、空中的鳥、地上的牲畜，和全地，並地上所爬的一切昆蟲。神就照著自己的形像造人，乃是照著他的形像造男造女。神就賜福給他們，又對他們說：「要生養眾多，遍滿地面，治理這地，也要管理海裡的魚、空中的鳥，和地上各樣行動的活物。」（創世記1：26～28）這裡所說的「人」，發音亞當，是一個集體名詞，意思是所有人類。神不是造了一個人，而是「造人類」，意即是一開始就造了千千萬萬人，如同其他生物一樣。

另一處創造敘事說：「耶和華神就用那人（亞當）身上所取的肋骨造成一個女人，領她到那人跟前。那人說：『這是我骨中的骨，肉中的肉，可以稱她為「女人」，因為她是從「男人」身上取出來的。』」（創世記2：22～23）    「可以稱她為『女人』，因為她是從『男人』身上取出來的。」這裡有一個符合神話系統的解釋：造男造女不論如何敘述，意思都預表了人是神創造的，只是藉著敘事用隱喻說明現象的原委。這裡的女人，雖有單數意思，仍可視為集體名詞，原文更主要的意思是「妻子」，在舊約希伯來文用法絕大部分與婚姻有關。神造了許許多多雄性的男人同時，也造了許許多多雌性的生命之母，說明生命繁衍的重要。女人與男人是一體的兩面，作為陰陽相合的世界生物定律。

或許有人要從現代科學來發問：那恐龍的受造在何時呢？為什麼有化石而現世未見到呢？對於此問題，我個人認為：聖經作者沒有今日科學背景，他們的科學系統中不存在恐龍，創世記表達的是他們對世界起始的思想，萬物當然包括恐龍。其次，我認為有限度的演化是存在的，但這並不是物種的演化，而是地球環境的演化，讓許多生物瀕危或滅絕，如恐龍可能是食物缺乏而種類滅絕，也可能是彗星撞地球所引致（這部分可能純粹意想）。總之，創世記不是論現代科學，也不在考古學範疇，而是古代希伯來人對其世界觀的界定，沒有論及各種生物不代表沒有這些生物，比如詩篇中的「利維坦」可能就是海中的鯨魚，但在他們是傳說中的海怪、巨人，我們無法明白真義。

雖然人為受造萬物之一，但人的確因著會思想、情緒、心理及體態而完全獨立於包括黑猩猩的動物界外。因而人能夠不斷發現新知識、新技術、新物質，這就使人的生活及生命不斷更新，所謂「文明」及「文化」只有在人類中才會產生並發展。「雅八就是住帳棚、牧養牲畜之人的祖師。雅八的兄弟名叫猶八；他是一切彈琴吹簫之人的祖師。洗拉又生了土八該隱；他是銅匠鐵匠的祖師。」（創世記4：20～22）「像寧錄在耶和華面前是個英勇的獵戶。」（創世記10：9）這樣神話式的敘述，就如同中國創世觀中的女媧創音樂，嫘祖造絲，伏羲教人漁獵放牧、神農發明農耕與醫療、有巢開始造屋技術的概念，並非真有其人，或有這個人而非單單他個人發明了這些文明技術，這都是人類文明進程的代表，說明人不同任何動物，特立於動物之外，這也是創世記的人對自己定位。

也因此，創世記再說到人的被造時，神話敘事是「耶和華神將那人安置在伊甸園，使他修理，看守。」（創世記2：15）「耶和華神用土所造成的野地各樣走獸和空中各樣飛鳥都帶到那人面前，看他叫甚麼。那人怎樣叫各樣的活物，那就是牠的名字。」（創世記2：19）「耶和華神說：『那人已經與我們相似，能知道善惡。』」（創世記3：22）希伯來人的世界觀中，人不同於動物，有聰明智慧與巧手，是要管理這世界而非宰制這世界，是要讓萬物和諧而非利用萬物謀一己之私。人的智慧是在神之下在萬物之上，就應當用良心（知道善惡）來與萬物共處。那麼人的良心及善惡觀又如何而有呢？我們將繼續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