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去到遙遠的非洲爬一座一般人沒有聽過的山?朋友這樣問我。但是對於登山懷抱熱情的山友還說,這座山可是鼎鼎大名。Kilimanjaro(重音在ja)是七頂峰之一,所謂的七頂峰是指世界七大洲的最高峰,而Kilimanjaro正是非洲的最高峰,位於非洲東部、赤道以南的坦桑尼亞(Tanzania)。山頂覆蓋白雪,馬賽人(Maasai)認為峰頂是上帝的家 “House of God”。由於攀登的難度在七頂峰中最低,無須冰雪言攀裝備,因此算是七頂峰的入門款。此外,對於熱愛自然的人來說,登Kilimanjaro之後還有一項bonus:順遊Safari(獵遊,重音在fa;);而坦桑尼亞的經濟有很大的一部分仰賴這兩項獨特的資產。根據維基百科的記載,2015年赴坦桑尼亞旅遊的人數約120萬人,旅遊業總收入達21.96億美元。
每個人登Kilimanjaro的目的不同,有人是慕七頂峰之威名,有人是因為讀了海明威於1936年出版的短篇小說” The snow of Kilimanjaro”(改編為電影"雪山盟",另文介紹);而我,一半是為了對於傳說中最後一天登頂難度的好奇一半是受到登山之後Safari行程的吸引,總之,就莫名的成了我的bucket list(有關bucket list 請參考https://youtu.be/rh-Mvgd3lDU?si=9yKB10vqFXFae1ZN)。
這樣的攀登原因聽起來既不浪漫也不壯烈…。雖然登過Kilimanjaro的台灣山友也不在少數,但可能是因為疫情受影響的海外旅遊剛解禁的關係,我們是那一週唯一的台灣登山團。沿路遇到來自各國的山友,其中以歐洲人最多(可能因為距離近),其次為美加山友;也有遇到總是集體行動的韓國團以及年輕的日本獨行山友,下山時還遇到正要上山的一大隊印度高中生,猜想可能是貴族學校的畢業旅行。諸多偶遇山友中,印象最深刻的是兩位看來是懷著壯烈目的的攀登旅者。
我們走的Marangu route(俗稱可樂路線)有三個登頂點,陡上之後攀上火山口邊緣的第一個點是5685M的Gilman’s point,第二個點是5756M的Stella's point,也是Mweka route(俗稱威士忌路線)和可樂路線會合的點;而最高點為高度5895M的Uhuru peak。當我們在最高點拍完照往回走時,在Gilman’s Point和剛上來的一群人交錯。只見一位年輕的白人女孩在辛苦的攀上火山口邊緣稜線之後,力竭的整個人趴著跪地喘氣,旁邊圍著幾位陪同的坦桑尼亞協作。我們一開始還覺得這誇張的姿勢好玩(也心有戚戚焉),但接著女孩站起來,從口袋中拿出一張照片,走到Gilman’s point的牌示下然後開始哭了起來,口中喃喃低語。團隊中的”郝”先生(取”好奇寶寶”諧音),問說:Is it her boyfriend? 協作在旁代答:No, her uncle. 女孩身材微胖,看起來就不是登山運動咖,顯然是為了完成叔叔遺志來走這一趟辛苦的路程。霎那之間我對女孩充滿敬意,叔姪之間是怎樣的深厚情感啟動女孩登七頂峰的勇氣!
最後一天下到登山口之前,我們在第一個山屋和第二個山屋之間,和一隊看起來不知是日本還是韓國人的小團體交錯,因為成員有些特殊,我不禁多看了兩眼,除了當地的協作外,領頭的是一位看起來非常年長的老先生,雖然這段路程並不難走,老先生看起來體力已不勝負荷了。老先生後面跟著三、四位大約30-50歲之間的女子,感覺是老先生的女兒/孫女或是媳婦,表情也沒有很輕鬆。這樣的組合讓我感到好奇,但也不好意思多問。虧得”郝”先生蒐集了情資回來,原來老先生是日本人,真的年長,已經84歲了;協作估計老先生大概走到第二個山屋就無法再往上了(登頂要上到第三個Kibo山屋),不過能走這趟行程遙望到Kilimanjaro老先生也滿意了。我的小說魂又飄出來了,老先生一臉董座相,看來是事業有成的企業家,是什麼樣動機讓老先生一定要在這樣勉強的情況下親炙Kilimanjaro?是要完成年輕時因拼事業而無法實踐的鴻志?是海明威的頭號粉絲要來對” The snow of Kilimanjaro”致敬?是相信馬賽人的傳說而來造訪上帝的家?而那幾位陪同他來的較年輕家屬靜默的表情下心中想的是什麼?
啊!寫了這麼長,我想說的是:如果你有bucket list,就趁早規劃自己完成,不要臨到要踢桶子了或是踢了桶子之後,再讓兒孫輩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