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生中,你認真的愛過幾回呢?這樣的愛,並不僅限於男女之間的關係,有時候男女之間的關係,也不見得是在認真愛過的範疇。這樣的愛,可能是對朋友的愛,對伴侶的愛,對事業夥伴的愛,對夢想的愛,對世界的愛,對國家的愛,那是一種感受強烈且願意熱烈付出的愛,那樣的愛是可以創造一切的,而那樣的活過,是爽快的。
會想打這篇文,是有天突然想起幾年前我對夥伴說過的話,那時我漸漸對於開咖啡廳夢想的愛緊縮,遇見了那些不大善意的人事物,再加上一個人創業讓我灰心又孤單,這個時候遇到了我的第一個夥伴莎拉,需要一個人帶一歲北鼻僑僑的她樂觀又堅強,充滿想法又特別風趣,而且她非常欣賞我創造出來的咖啡廳,想將它延續下去。
由於種種條件限制讓我們成為了合作夥伴,而這樣的她讓我重燃了對咖啡廳的熱情,一種想為誰去認真付出什麼的心情,只要一想到一個小家庭要在這個咖啡廳過生活,我的動力又來了,有個夥伴可以興奮地一起討論著咖啡廳未來可以怎麼做,著實便多了許多可能性,心是澎湃的。我們給咖啡廳每個位置做命名,一年甲班,一年乙班,幼幼班,放牛班,夥伴買了些小學生作業簿,讓客人可以這樣點餐,夥伴有什麼想法,我都會想辦用行動做出來,她也會在咖啡廳變出很多新東西,於是我們好像就這樣玩出一個小世界,非常的開心。
當我知道我要去蘇州外派工作時,我和她說,也許我會在蘇州開個二店,也許往後會開滿全世界,那麼莎拉就可以帶著僑僑去做歐洲區總經理,莎拉也開心的笑著,要我要把咖啡廳的故事好好地寫出來,然後出書就可以好好宣傳了。那時的我們,什麼都沒有,只有個乘載著曾經夢想的小破咖啡廳,可是我們好快樂,對未來充滿著想像。
後來咖啡廳真的迅速的走紅了起來,跌破當地人們的眼鏡,上了報紙旅遊版,IG熱搜,觀光客絡繹不絕,網美網紅們紛沓而至,留下了很美的照片們。而我也每個返台假都回到咖啡廳,東忙忙、西忙忙,弄些彩繪,裝修些什麼,莎拉也將咖啡廳經營的有聲有色,笑聲不斷,甚至爭取到了節目採訪,讓我覺得擁有這樣的夥伴好驕傲。
最後卻因為愛的緊縮,我們心中的scale變得越來越小,小到為了這最初的一間小小的店,也可以鬧騰翻的,為什麼愛會緊縮呢?究竟是我的關係呢,還是她的關係呢? 我覺得都有,有時候關係就是在也許雙方都尚未察覺的情況下,一點一點的慢慢在心中把彼此推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直到一發不可收拾,我們帶給彼此希望,帶給彼此支持,命運曾綁在一起交織,彼此深深理解過,卻也帶給彼此不解。
年輕的我,不知道謊言可以變現為真實,自以為是的真實也可以創造出另一個可憎的世界,讓它為真。我一直笑說,夥伴有一種非常厲害特殊技能,那便是借力使力,所以一個人就可以是千千萬萬個人,因為她總有種魅力讓大家為她去做些什麼,而我也是其中一個,但我做的甘願,也非常的開心,直至有天我發現了也許她並非真正感到感謝,她只是需要有個工具人為她做些什麼罷了,於是我不再那麼熱切地和她討論一切,也不再那麼熱切地去打造她想要的,在一個忙的不可開交的咖啡廳日子裡,這個矛盾終於爆發,那天是我珍貴的返台假,我不顧和男朋友和他朋友的double date約會已經遲了還是決定留下來幫助忙碌的夥伴處理店務,他們也真的很好的等了我兩個小時,但夥伴卻不耐煩地把我當工讀生對待,似乎忘記我只是來幫忙的人,經營店務之於我並不是在原本說好的合作範疇,於是被小幫手笑說在忙碌時總還是可以笑笑的我們倆,擺出了臭臉,她在最後甚至賭氣說了:「我不幹了!」那天之後,我再也不插手店裡的事,也再也堅持不去幫忙,不是因為我不願意為一個不值得的人付出,是因為,我不想再吵架了,我知道要走這件事是她是賭氣說出口的,但如果她真的一時賭氣走了,需要咖啡廳的她怎麼辦,孩子怎麼辦?因她的存在而更有動力為咖啡廳付出的我怎麼辦?爾後我便以消費和做些彩繪來支持她,再也不想插手店務了。
那段日子我向總是守護我們的土地公許了一個願:「希望我們可以回到從前的好感情,我好想念,咖啡廳不那麼賺錢也沒關係。」土地公的話應驗了,咖啡廳回歸了平淡,我們的感情也恢復到從前的笑鬧,但有什麼那塊在心中還是變了,我再也無法擁有當初那樣那麼多的熱血付出,而我對世界的想像力,緊縮於愛的匱乏,我再也不提二店,書雖寫完了沒了她的熱切支持也不特別熱切地想去出版,只希望小小的咖啡廳能夠好好的經營下去,成為莎拉賴以生活的地方和僑僑長大的第二個家。
也許這些年,那麼自己以為自己在奮鬥,以為要面對扛下世界所有的不友善,殊不知,若不以敵對的眼光看世界,世界也不會朝你敵對的回眸。不知是否夥伴真以不珍惜的角度看待我們的關係,抑或只是我相信了這件事所以連帶傷害了這份連結緊密的關係,或著,只要我相信,它就會變成真實,我永遠無法知道正確的答案,但,當下次這種熱切澎湃的感覺來襲時,我會更試著去好好相信那份愛,直至真實,那麼其他的一切,都是有可能發生的,不管是不是二店、三店還是全世界。
對於世界的想像力,緊縮於愛的匱乏,而熱切地愛,可以建造出全世界的絢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