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2020的秋天,離開蘭嶼後的日子變得很漫長,那時,我展開了第一次的北漂,經歷了許多令人心力交瘁的事,時常在睡前心心念念著東部的人事物,在奮力了數月後,意識到自己的心理健康受到了很大的影響,和同事們相繼離開了組織。後來,更在其中一場新工作的面試中,在被猛烈的質問下,終於能大哭一場,傾瀉一切委屈的、氣憤的、心有餘而力不足的,並重新思索自己的未來。
老實說,我是真的很感謝那位面試官(不是那種感謝傷害你的人那種心靈雞湯啦),她說的話當然還是有很多需要加以過濾的,然而,部分的「建議」都用力地戳了我好幾下,如同硬生生闖入我的同溫層那樣,也讓我看清楚自己真正要的,以及可以再次放手一博的,還有那些目前為止排序不在那麼前面的,並更加珍惜那些我能夠很享受在其中,應該要小心翼翼呵護的夢想。
這段狼狽的時間裡,我翻起抵達台北時,隨手寫下的幾項目標, 其中包括了:更系統性地學習。於是,我抱持著「試一試」的心態,來到了國境之南,唸了人生第一間大學。猜猜看,後續會怎麼發展?那就先賣個關子吧,我想先稍微岔題一下。
與此同時,對我來說也是人生中很重要的轉折點便是:當我更密集地籌備婚禮時,才發現自己真的是多麽劣於維繫一段關係,並赫然發現我開始很難信任他人。
當然,我很難寫出全面且涉及他人的事實,但我的感受就像面對一波又一波襲來的大浪,好不容易平息的心,又會被下一道風雨捲得忐忑不安,甚至面對這樣焦慮的自己,我也感到好害怕——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變成這樣的人,一個以前的李依蓮看見我,可能會忍不住衝過來飆我的半熟大人。
現實生活並不像電影情節,不是所有的道歉,甚至是遲來的道歉,都會被買單的,更何況,那或許是一個連自己都尚未摸著頭緒的道歉;過了好久我才明白,也並非所有的傷痛,都會被時間帶走。
不過,日子還是得繼續走啊,就這樣一個學期也剛好過去了。
我無意在這篇文章,討論我對高等教育的看法(也許之後有時間可以再寫一篇吧);總之,就在第二個學期時,我辦理休學了,老話一句:不要逼魚爬樹啊。
因此,在尚未找到更合適的學習模式以前,我想,就先回到實務經驗的磨練吧——再更靠近教育現場一點,並收穫相同理念的夥伴,在未來回到原鄉時,能串連更多的資源,於是申請了禮德旭(台灣兒童領導力教育協會)的故事訪談志工,以及,擔任TFT(為台灣而教教育基金會)的暑訓行政助理,待在兩個的組織裡,有種「我存在」的真實感受,尤其今天的onboardb日,算是某種將這樣的力量,推到一個我不得不認真把這篇寫出來的境界,即使它是一個凌亂的、脈絡不通順的、資訊龐雜的,也某種程度代表著現在的我,最真實的樣貌。
隨著休學後的規劃,我也在上週提了離職,結束了在系辦的工作。
聊著聊著,Sophia的眼裡載滿了淚水的告訴我:「你就放心去、不用擔心!我支持妳!」就像剛到職的時候,她告訴我想出去玩就請假、報告做不完或考試讀不完都可以直接說,「我也當過學生,我知道半工半讀有多辛苦!更知道年輕人本來就該到處冒險。」她始終都是大家強而有力的後盾;而Iris總是會用一雙閃閃發光的雙眼注視著我,好奇我的過去、現在與未來,在滔滔不絕的對話裡,感受到自己被接納;以及Joanna會用最熟悉、最道地的南部方式,在照顧著大家。
我記得Sophia總愛說:「比起同事,我們更像家人。」聽起來很老套的一段話,我也一直到離職時,發現自己居然忍不住哽咽了,才真正意會到她的意思。想起了去年夏天,踉蹌逃回南部的我,又再次經歷道別時,卻發現自己原來已經相信了這麼多——相信眼前的夥伴們,雖然又是一次的道別,卻有別以往地:是一個充滿能量又坦然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