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務員日常不日常 Bonus6：投票開票行不行
「已經累積五張主任管理員的工作證了。」工程同事周哥將胸前的綠色小卡拿下，收到抽屜一隅。只見那個角落，五張工作證整整齊齊的擺放著。
「也好多年沒有投票了。」他無奈搖頭，拿上包包離開公所。
此時是大選投票日的晚間，各個投開票所已經陸續開票完畢。先是報馬仔帶回開票報告表，不久後風塵僕僕扛著選票及各式用具的主管主監們現身，清點物品，然後下班離開。
我的投票所離公所很近且票數不多，早些時候已經完成上述程序。身為一個回租屋處沒溫暖的女子，我決定窩在會計室妹子旁，看她計算報告表的數據。
「主辦，我那邊有個管理員一直嫌東嫌西，一下說燈光太暗看不到名冊，一下子又說以前都嘛主管主監蓋章作證。剛剛開票時甚至整個人檢票檢到都快埋在票匭裡了……」
耳邊傳來其他主任管理員的抱怨，看來一整天下來遇到了不少精彩事件。
……我的管理員們都太強了。
我這次同樣擔任主任管理員，投票所位於國小的會議室，主任監察員是該國小的老師。管理員們也以學校教職員居多，各個充滿經驗，而且說一做一，毋須多言。
前一天場佈時，主監去辦公室隨手抓一把就是現成人力，一下子就佈置好場地。
記得我回辦公室時，周哥正準備出門場佈，望著我的表情相當震驚。
投票當天分配工作時，我就先前的經驗分派任務，大家便各自開始動作，查驗身份、對照名冊、發票、維持投票圈票秩序，一個個比我還強。
偏鄉地區的小票倉，沒有遇到什麼問題，最常遇到的疑問是阿公阿嬤們拿著選票問要蓋在哪裡。
「蓋上面的格子。」圈票處管理員笑容滿面的回答。
民眾都是一波一波來，有時半小時都沒人，一來就是五六七八個。
「等的時間我都能折紙鶴了。」某次，一位民眾在圈票亭待得比較久，在後面等待的民眾捧著選票，嘀咕起來。
幸好在他真的拿選票折紙鶴前，就輪到他投票了。
投票中有很多空檔時間，主監提醒我可以開始寫文件跟票袋封面，還有等一下要讓管理員分批吃飯之類等等的細節。天啊，如果沒有強大的主監我該怎麼辦。
一邊感謝天感謝地，我順手傳訊息提醒另一位主管小孟。
小孟第一次擔任主任管理員，跟她搭配的主監也是菜鳥，兩位菜鳥負責的票倉比我還大，是這次受到同仁關（擔）心（憂）的區域。
想當年我可是從基層幹起，管理員（Bonus：遺世獨立的選務人員隨筆）到主監（Bonus2：擔任主監之選務人員二三事）到主管（Bonus4：公投主任管理員記事、Bonus5：投票日這天的主任管理員），被前輩手把手帶大的啊！
不過相對而言好像被養得蠻廢的就是。咳，沒事。
小孟回覆她已經都寫完票袋資料，進度比我還完整。
好的，我白擔心了。繼續廢。
「先分配等一下的開票工作，請大家多翻閱規定，尤其是唱票員要再看看有效及無效票的認定方式。」
午後，我迅速指派工作，讓大家各自有個底，可以預作準備。每次分配工作都很怕管理員有意見，幸好每次都很順利。
「等等，這次原住民立委候選人要念全名？羅馬拼音也要念？這怎麼念啊！？」
負責立委唱票的管理員驚恐了。其他管理員在笑她。喂，同事愛呢？
看著選舉公報上那個姓名長達十幾字的候選人，再想像一下唱票的畫面，我也忍不住笑了。
下午四點整，開票在即，在主監的指揮下，眾人迅速場佈著。我抄下領票人數，準備向來監票的民眾宣佈。
然而一抬頭，只有警察一人望著我。
……民眾呢？倒是來個關心我們的人呀！
沒壓力的感覺真好。身處小票倉真是太感人了。
訓練有素的管理員們開始唱票。幾個民眾陸續出現，他們來來去去，倒也讓我們的開票時刻不算孤單。
各個選舉票依序開完，我專注填寫開票報告表，計算機打了一次又一次，確認一切沒問題。
現在要找一位管理員當報馬仔將報告表先行送回公所登錄，然後指揮剩下的人場復……
我抬頭，結果看到整理排列的會議桌椅、牆壁張貼的海報也已全數清空。
竟然已經場復完了？！
在學校真是太美好了吧，大家都熟悉場地的配置，場復工作一氣呵成啊啊啊！
我瞳孔震動，迎著一雙又一雙渴望下班的眼神，默默掏出簽退表。
擔任報馬仔的管理員，跟其他人一起簽退什麼的，前所未聞。
我的管理員們就是這麼優秀。
耳邊依舊傳來其他主管的抱怨，此時他正說著有一位管理員大遲到的事情。實在等太久，他差點要通報選務中心派預備員來，幸好那人在七點五十五分出現了。但主管還是很火大，決定讓對方連續兩個票匭唱好唱滿。
政黨票很難唱呢，做得好！
看了看公所門口，小孟還沒回來。再看向牆上的電視，螢幕正在播放開票結果。
想起方才周哥的感慨，我也察覺自己好多年沒有投票了。
雖然有「工作地投票」的設計，但限最小選舉區相同的情況才能調票。戶籍在外縣市的我，因為區域立委票選區不同，連帶總統跟不分區立委票也不能調。
區域立委不能調票可以理解，但全國性的總統跟政黨票不能調票真是可惜。雖然能想像作業規模的浩大，但仍希望未來可以推動不在籍投票。
至少讓我投個全國性的票啊！公投啊、總統啊。
失去投票權，對於政治也就越來越冷感。從一開始投不到票的捶胸頓足，到如今淡然旁觀眾人討論要投給誰，只負責等著投票結果出爐，然後無條件接受並執行上位者的新政策。
無法投票的我們正是不會被照顧到的一群人。政治人物也不會在乎的一群人。
許願未來的投票，可以解除最小投票區的限制，有條件開放全國性的選舉票調票制度，讓更多因工作無法返鄉的人可以就近投票。
「還剩幾個開票所還沒回來？」長官過來問狀況，我悄悄遠離他和選務主辦，跑到門口的工作區域。
這時小孟正好從門口進來，拿著文件跟櫃檯同事核對項目。
「簽退表少一個簽名喔。」同事瀏覽了表單，說道。
「你們的選舉人名冊呢？應該有一個獨立袋子裝才對呀！」另一位同事從黑色袋子翻出各式包裝完整的票袋，嚷道。
小孟愣住，與她搭檔的主監也是。
欸欸欸，不要這時才當機！
幸好過了一會，找到人補簽名、在某個總包袋中找到名冊，虛驚一場。
就第一次擔任主任管理員來講，已經相當厲害。
電視上顯示的開票進度已趨平穩，誰輸誰贏可窺知一二。見最後一個投開票所的同事回來了，選務中心的眾人各自忙碌，打包選票、整理物品。
漫長的一日，就此結束。
我一直以為依據規定開票、計票是基本原則，然而看見隔日的各地開票影片，整個大開眼界。
這次有許多人投入監票工作，也因此發現流程瑕疵可議之處。
未宣佈領票人數、先整票再唱、得票數計算錯誤，各種可以避免的錯誤，因各種疏忽或故意，導致爭議發生。
這些上課都有教呀……
我瀏覽大家分享的監票現場影片，忍不住皺眉。
到底是多想下班呀各位！
期許未來的每一次投票，大家都能落實選務工作，讓開票結果公開透明。
當然，如果能有更多津貼就更好了。領到的薪水隨手逛個網拍就沒了呀！
賺錢之路，道阻且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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