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什菜

過完年了，想必大家在過年期間大魚大肉都吃個歡快，也算不枉過年的氣氛了~

記憶裡，每年過年的年夜飯上，外婆都會做上一盆十什菜，也叫十全如意菜，因為裡面共有10種食材，都是素的。據我所知，很多人家裡都會在除夕裡料理這道菜，但內容物是些甚麼食材，可奢可儉，也不一定全都是素菜，就端看每家的習慣了。

外婆的十什菜，我記憶裡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黃豆芽菜。外婆不喜綠豆芽，卻對黃豆芽情有獨鍾，連煮個雞湯，末了還會撒上一把黃豆芽，喀滋喀滋的嚼感，配著雞湯的香氣，有著衝鼻香的作用。

十什菜裡面的食材，都被外婆處理成長條狀，我已經記不清是哪十樣食材，能記得的大概有黃豆芽、豆干條、紅蘿蔔絲、黑木耳絲、花菇絲、白蘿蔔絲、大白菜絲…..等等，剩下三種就實在想不起來。

外婆對黃豆芽菜講究的地方，在把芽菜尖細的尾端折掉，這件事我記憶深刻，很多時候是由我來操作這工作，我喜歡那時的氛圍，拿著一個小塑膠盆，跟一滿塑膠袋的黃豆芽菜，坐在離廚房不遠的桌上，一項一項慢慢折著，外婆身著優雅的旗袍，一邊料理鍋內的菜餚，一邊跟其他大人不停口的聊著，空氣裡充滿了雞湯、滷牛肉的香氣，以及過年期間特有的歡聲笑語。

有一年，我交了個不該交的男朋友，正值過年期間，在外婆家，母親憤怒的邊揮舞手中的菜刀工作，邊不停口的罵我昨晚整夜沒回家，越罵越上勁、越罵越過頭，我折菜的手也隨之越抖越厲害，忽然閉嘴一聲爆喝，停下了所有人手上的事頭，跟母親滔滔不絕的嘴，原來是外婆；那時的外婆已經被心臟病折磨的瘦骨嶙峋，旗袍早被鎖進櫃子裡，穿著普通的兩件式褲裝，沒想到還有這麼大的聲量，外婆喝著母親說道，大過年的別罵孩子，想想你自己再說！那一瞬間，在被罵時一滴眼淚都沒掉的我，此時卻忍不住落了淚。

外婆離開我們已經好久，而十什菜也因為太費工，又想不起另外三樣食材，所以我幾乎沒做過。外婆剛離開時我還常夢見她，尤其十二年前我腦出血在加護病房的時候，常常夢到外婆，夢到她在廚房料理著甚麼，一直以為是要來接我了，後來痊癒，才想到外婆是否因為擔心我，才這樣三番兩次的入夢中，爾後越來越少夢見她，想必她也已經放心入輪迴了吧。

故人已遠，但家裡吃芽菜的機會也不多，因為我依然習慣把尾端折掉，也因為這麼費工，所以我在家也就少做這一道菜色，每每出外吃平價鐵板燒，那道炒出來的豆芽菜，我都很少吃食，就是因為它沒折掉尾端，一大捲的團在一起，看了實在很難讓我有食慾動筷去夾它，想想，畢竟是一樁想念外婆的食材，或許這星期就去料理一下吧，畢竟年歲越大，很多事情也就越懷念。

雖然年已經過了，但在外婆的想法裡，農曆年是要過到初十五元宵節才算完事，所以賴著外婆的習性，跟大家拜個晚年，祝大家龍年行大運，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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