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10月20日凌晨,張雨生因疲勞駕駛撞上安全島,在淡水馬偕醫院搶救了23天後,11月12日深夜,因引發肺部感染,享年31歲。
再幾天就是張雨生車禍的日子,今年正好滿25年,剛好最近去了一趟澎湖,參觀了篤行十村裡的張雨生故事館;張雨生在此出生,9歲時(1966-1975)全家搬到現在的台中市豐原區(舊稱台中縣豐原市)。對於這位優秀的高中學長,既陌生又熟悉,陌生的是他的音樂,熟悉的也是他的音樂,這幾天才又回去聽了許多張雨生的歌。
張雨生去世時,我才9歲,關於張雨生的音樂,最早來自家中《天天想你》的卡帶(1988年11月1日發行),最喜歡的一首歌是〈和天一樣高〉,只覺得其歌聲嘹亮、曲風陽光、歌詞勵志,之後常聽到的皆為後人翻唱之作,如:五月天〈小時候〉、蘇打綠〈我的未來不是夢〉、卓義峰〈我期待〉,甚至文學,如:侯文詠《帶我去月球》。
直到高中認識一位非常喜歡張雨生的歷史老師(同政大畢業),分享了許多張雨生學長的故事與帥氣的畢業照,才知道敝校不只有唸了高四的演員鄭元暢學長,還有一位足以在臺灣音樂史寫上一頁的張雨生學長。然而,除了《天天想你》那張專輯外,其他張雨生的歌都很陌生,是連聽到張雨生原唱的〈小時候〉還以爲是誰翻唱五月天的那種陌生。
本文不談張雨生的音樂多獨特;多麽具時代性(曾參與群星合唱的「六四事件」紀念歌曲〈歷史的傷口〉)、多麽反應當時的兩岸情感與現實(寫父親那一輩的〈黃河長江〉、〈心底的中國〉)、文學造詣多深厚(〈凡〉的「聽那雎鳩關關吟唱多少世紀,窈窕淑女已經不矜持」),本文想談的是,張雨生留下來的精神;即張雨生立下的志與歌曲中所勵都志,在這個「意義過剩」的時代,如何在失志、忘志後,透過勵志、立志?
「因為我不在乎別人怎麼說 我從來沒有忘記我 對自己的承諾 對愛的執著...... 我的未來不是夢 我的心跟著希望在動 跟著希望在動」-〈我的未來不是夢〉
「因為漫天黑煙 腐蝕掉我的夢 因為征戰殺伐 我就快要沒有朋友 不求軒 不求冕 不為這紅塵所囚」-〈帶我去月球〉
「裝滿自信發動引擎 向夢想直線飛行 追過時光超越自己 在希望之中衝擊 我有一顆比任何人 都還要狂熱的心 願意接受任何一種最不平凡的邀請 我要和天一樣高 尋找一種美麗的情操」-〈和天一樣高〉
簡單挑了幾首大家耳熟能詳的張雨生勵志歌,共通點在於,為了夢想可以犧牲一切的決心;即世界應該繞著夢想的希望旋轉,不管名或利皆可拋。然而,當代之所以是「意義過剩」的時代在於,我們有了更多的時間(高齡化、少婚少生,甚至不婚不生)、更多的事情(工作、娛樂、發展自我興趣)可做。人不總是在追求意義,也需要休息、偷懶、浪費時間從事一些無意義的活動,如此才能平衡生活。如最近很紅的《台北女子圖鑑》,描述一位台南女子北漂的故事,為什麼是台北?因為台北象徵著夢想、年輕、創造不同的故事的可能。然而,象徵是被人們賦予的、是超越物質的,如同名牌象徵了身份地位,同樣的東西(物質)只要加上不同的品牌,便有不同的價格與意義。故重要的不是物質,而是我們所賦予的象徵意義。
在意義過剩的時代,是否連象徵的能力也逐漸喪失或單一淺碟化?當我們在經歷失志、忘志後,如何透過勵志重新立志?重新找到為了夢想可以犧牲一切、名利皆可拋的情操。除了自信與勇氣外,我認為更重要的是直視「焦慮」;即直視尚未成功、一事無成、不敢踏出第一步、以及不斷朝向死亡的自己。唯有我們直視自己的「焦慮」,才能在焦慮中看見、感受到真正重要的東西、能為一生追尋的東西。
這次在張雨生故事館,發現張雨生在高中時曾因為發表批評校方的文章被教官列為不受歡迎學生。當場噗哧一笑,因為高中時我也曾在學校的網路留言板上批判學校,最後留言整個被刪掉。印象中曾批判學校不開放穿短褲又要裝冷氣,課堂上教節能減碳,實務上卻又增加氟氯碳化物排放破壞地球環境;還批判過學校有錢蓋天文館而不蓋游泳館,導致游泳課都要跑到校外上。我想正是因為批判的能力,讓我們有更認識自己以及追尋獨一無二夢想、走別人沒走過的路的可能。
最後,我想對張雨生學長說,是您,讓我對母校有了不同的感受(看來我們都對學校不太滿意),不知道高中的那幾年,你是否也和我一樣,對未來抱持著無比寬廣的希望、以及迫不及待的想體驗各種事物的熱情。其實您在不在都無所謂,因為您的歌,已唱出人們對於愛情的嚮往以及對夢想的渴望,祝 永保批判、永遠青春。
2022/1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