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有幾位朋友剛好都來詢問我關於生孩子的事,因為女性生理機能的關係,她們苦惱於該不該生孩子。
我問她們:「如果不考慮未來現在會想生嗎?」
她說:「其實我沒有覺得一定要生,畢竟生下來養育也是一大問題。」
我:「那應該根據『當下』來做決定。」
她問:「很不好意思問妳,妳結婚了對吧?那妳會想生小孩嗎?如果是隱私不回答也沒關係,我想說聽聽妳的意見。」
我:「嗯嗯,我跟先生討論是比較偏向不生孩子。」
她:「為什麼呢?」
每當別人問我關於為什麼不生孩子的問題時,我總會說:「我想正是因為我太喜歡孩子們,所以不想把他們帶來這裡。」
然後通常聽到的人們會說:「不要太悲觀。」不過她並沒有這麼說。
但我還是說:一開始我也會自我懷疑,覺得自己這麼想就是悲觀,但當我沈澱自己的內心去想,我反而覺得我是對我自己的未來極其樂觀的。另外,點出「這個世界並不值得讓更多生命降生」這件事,我也不覺得這是悲觀的,在我的視角裡,我認為這是「現實」、是「真實的」。
但是我並不會覺得生孩子的人就一定是沒有參透這個現實的,我反而覺得他們是勇敢的、他們是很活在當下、並投入生命體驗的。
只是每個人追求的體驗是不一樣的,但我也不會說我是堅持自己絕對不生孩子的,因為倘若有個萬一,我有孩子了,我勢必也會把他當成上天給予我的禮物及祝福,只是我不會有計畫性的、執著的去追求而已。
這讓我想到很多年以前,我的母親在慈濟匹配到捐贈骨髓幹細胞,我陪著她坐火車到花蓮,我們坐在一個乾淨的房間裡,看著她的血經過機器分離出幹細胞好幾個小時。
完成後,師姐帶我們到花蓮精舍,一位出家的比丘尼領我們坐下,當時她拿著一個既精緻又充滿侘極風格的陶杯,與我們一同喝茶、與師姐話家常。
我們聊得不過都是那些事,工作、家人、健康,她只是在一旁靜靜聽著,但我可以感覺到她有點下垂的眼皮下覆蓋著的雙眼靈動而銳利。
一位師姐像是要與我們拉進距離一般問我母親說:「女兒幾歲了?感覺再過幾年就可以結婚囉!」
母親笑著說:「是呀⋯希望能順利。」
比丘尼突然放下了杯子,然後說:「人不一定要結婚,雖然結婚生子可能在很多人看來是一種圓滿,但妳要想,妳的出生已經是一個『我』,妳的孩子出生以後又是另一個『我』。」
我跟母親尷尬的笑了一下,其他的師姐們也安靜了下來,之後又開啟了其他的日常話題。
自那以後我時不時的會想到那位比丘尼說的話。
一開始我是覺得她不太禮貌的,甚至覺得她有點想把自己的意志強加在他人身上,但隨著時間推移、觀察人間、觀察生命,我不能說我是大徹大悟,但漸漸的,我能懂她說這話背後的意思。
儘管在當時確實殺死了不少充滿溫馨氣氛的空氣,但猶如當頭棒喝一般使人警醒。
而這並不是在討論生不生小孩的對錯,這更像是當我們看盡了人間的各種樣貌以後,作為一位能給予生命的人,我們的選擇都關乎著另一個生命理解世界的方式。
或許,帶著猶如葬送的芙麗蓮一樣的眼色及平淡口吻的我,當然能感受得到很多世間的美好與快樂,可正如佛經裡說的,這世間的「樂」其實也是「苦」的。
但同樣的,那些「苦」的部分,也是「樂」,因為我們都還活著、都還在體驗這世間的一切。
「而人因為壽命的關係,
並不能延遲做決定」
但或許也因為這樣,每一個決定所帶來的結果其實都是很珍貴的。
每個人都能選擇自己去經驗人生的方式,「醒覺」的過程不能說是太舒服的體驗,因為它要我們在這旅途中放下太多人類集體記憶裡約定俗成的東西及習慣。
任何人都想追求著某種「幸福」的框架,那其中只包含了大量的『我』,「我認為那樣才能幸福」、「我認為這樣就是好」,如果真的能沈迷於這個『我』,或許也是一種幸運,因為能心無旁騖的沈溺。
但一旦醒覺了,會發現那些都只是夢幻泡影而已,原也不需要過份執迷。
幸福不須拘泥於形式,結果如何也不會是最重要的,其過程及體驗就讓他自然發生。
我們都有不得不做的嚴肅決定,請給自己多點時間,並相信生命會指引我們正確的方向。
真正的關鍵根本不在我們計畫怎樣、決定怎樣,而在於我們選擇如何反應?如何對外在事件反應、如何對自己的內在反應?
此時欣梅爾會怎麼做?
芙麗蓮又會怎麼做呢?
那個深愛自己的你會怎麼做呢?
或許「不生孩子某天可能會後悔」,也是體驗的一部分,但至少,妳並沒有因此去虧待過另一個生命。
這樣不好嗎?
#葬送的芙麗蓮 #動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