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大家好好交代,消失的這幾天,你到底滾去哪裡?」
侯邦彥跟阿朗畢竟是換帖的好兄弟,雖然在獸醫院裡上演了一齣追打鬧劇,兩個人被院長轟出來,又在人行道上推打了一陣子。
等侯邦彥氣消一些,阿朗竟陪著笑臉,讓人罵也不是,原諒他也不是。
「我去看我的前女友們了。」阿朗依舊是一臉爽朗的燦爛微笑。
「什麼?我們每個人為你操煩到焦頭爛額,你還有心情去看舊情人?這是什麼噁爛的惡趣味?」侯邦彥再次炸鍋。
他被阿朗激到又要上前揍他,被孟瑤函和西西硬擋下來。
「侯老闆你先別生氣,讓阿朗把話說完。你知道,他就是個多情種,我都看淡了,你也看淡了吧。」西西的語氣超無奈。
孩子的娘開口了,孕婦的地位永遠最高!
在這個節骨眼,侯邦彥不能不賣西西面子,只好按耐下自己的臭脾氣,聽阿朗把事情交代清楚。
阿朗也明白自己理虧,就算被揍被罵,還是一貫地和顏悅色。
「西西跟我說她懷孕時,我的確是嚇到。然後,我的心情變得很複雜。」
阿朗的嗓子逐漸沉下來。
「我比誰都瞭解西西對我的愛有多深,我很想做她的倚靠,給她一個家,但……」
當阿朗說到兩人的愛,西西就再也忍不住嗚咽起來,孟瑤函趕緊上前輕拍她的背、安撫她。
阿朗看著哭泣的西西,一臉抱歉,但沒有停下來。
「老猴子,你知道我為什麼來鯨鰭灣,為什麼不想定下來,為什麼常常讓女人傷心。曾經有一個女人,我用全心全意愛她,她卻綠了我,徹底擊垮我的尊嚴!所以我要背叛所有的女人,讓她們都嚐嚐那種心碎的滋味,才能抒解我的心頭之恨。」
阿朗笑著說完這些話,孟瑤函才發現,冷酷和報復可以用這麼英俊無害的一副皮囊包裝。
她真的年紀太小!
侯邦彥非常不以為然。
「以前我說過,你的感情世界我不想管,但你這次太過份了!西西懷孕,你第一個反應就是逃!你這樣還配當男人嗎?」
阿朗聳聳肩。
「你罵得對極了!我跑的原因就是,我也懷疑自己,到底能不能當個有肩膀的男人?能不能靜下心來,好好疼愛這個世界上最愛我的女人?能不能不要劣根性復犯,不相信世界上還有幸福這種東西?」
西西聞言,哭到不行。
阿朗望向她一臉歉咎。
「我原本是不信的。離開後我就想,以前那些被我傷害的女人,現在又過得如何呢?所以我找到地址、去了幾個地方,看看她們過得如何?」
「變態的畜生!」侯邦彥壓不住火氣臭罵他,「有看到嗎?」
「有呀!」阿朗的臉上綻放出異樣的笑容,「我的前女友們,大部分都有了新的男朋友,有人還結婚了。而她們的男人都比我帥、比我更稱頭!」
聽到阿朗給予的荒謬肯定,孟瑤函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岔。
「啊,抱歉,對不起。」她困窘地抓了抓自己的臉,但根本沒有人在乎。
阿朗繼續說:「最後,我到那個綠我的女人家前蹲點。在事隔這麼多年後,我終於又看到她。」
侯邦彥有點擔心,「你該不會衝上前去,揍了那女人?」
「揍人這種事是你做的,我才不做。」阿朗不屑。
兄弟倆互瞪後,阿朗先笑開。
「當年,那女人劈腿的對象是高薪工程師。兩人早結婚嘍,也有了兩個孩子。那天早上,我看到她一臉疲憊地送孩子去搭校車,容貌衰老很多。」
「活得很疲憊,但她目送孩子上車的眼神裡充滿著愛。那種愛,是我們兩談戀愛時,我從未看過的。愛是什麼?愛是激情嗎?還是承諾一生一世一雙人?」
他深吸一口氣。
「我不知道,但我在她眼中,我看到幸福,一種生命對延續的期盼,很平靜,很美。」
阿朗先垂下頭,又猛然抬起頭,望著藍天,狂妄地瘋笑起來。
「她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壞女人呀!如果上天讓一個壞女人都可以擁有幸福,為什麼我?一個曾經被傷害和傷害人的平凡男子,不能夠擁有幸福呢?」
阿朗說完,便繞到西西面前,冷不防地,單膝下跪。
把所有的人都嚇了一跳!
包括西西。
他握著西西的手,誠懇地凝望她,神情認真,無半點虛假。
「自從那一晚,妳出現在Kokomo,就已經走進我心裡。我很清楚不能由著妳借酒裝瘋,萬一出事,我會一輩子內疚。更清楚自己一旦插手,就會跟妳牽扯不清,我非常害怕。上天把妳擺在我面前,就是要混亂我、讓我上鉤,但我無法坐視妳自暴自棄,想辦法勸阻了妳。並且毫無意外,也把妳哄到自己的床上。」
這種樓歪卻掏心掏肺、不會讓人懷疑真心的表白,也只有阿朗能勝任。他才剛開始說,西西就因為感動,啜泣得更厲害。
「嗚嗚嗚。」
結果連孟瑤函也跟著哭。
侯邦彥看不下去,從後面輕巴了她的後腦杓。
「賠錢貨!他又不是向妳告白。」
「被感動又不是我能控制!量大叔你也說不出來,繼續靠實力單身吧。」
孟瑤函不服頂嘴,順便戳了侯邦彥的罩門。
阿朗則不受周遭影響、心無旁貸,專注在西西一人的反應。
「妳的心意,我全都知道,但是我不明白自己的心意。我已經不記得什麼叫做愛,什麼叫做相信?我不知道像我這樣的男人,有沒有資格,能許諾妳一生的幸福。」
他們倆緊握彼此的手。
「現在我懂了,幸福的降臨,無關我夠不夠資格。而是我要與妳一起幸福生活,就得自己去創造,去堅守這一份幸福!無論未來有多少考驗、有多大的困難,只要我不放手,妳也不放手,就沒有任何事能夠把我們分開……」
緊要關頭來了!侯邦彥跟孟瑤函在一旁,連呼吸都不敢用力。
阿朗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跪姿,看起來更慎重、更正式。他尚未出聲,但喉結卻快速地滾動,看得出他的緊張。
「我們結婚吧!」他說得很大聲,嗓音很果決。
「西西,做我的妻子!我用生命發誓,我會永遠愛妳、保護妳,不讓妳再哭泣、再受苦。我也會這樣愛我們的孩子們!」
「孩子們?」西西突然清醒,詫異地問。
「像我們倆在床上如此契合的愛侶,以後會有許多孩子,也很正常。不是嗎?」
無預警被人強塞狗糧的感覺,永遠是辛酸。
「拜託!我還沒成年!」孟瑤函抗議。
「夠了沒?!」侯邦彥翻白眼。
侯邦彥和孟瑤函很有默契,一起轉身,頭也不回地走進獸醫院。給這一對終成眷屬的獷男怨女獨處的空間。
順便去問獸醫,阿逃何時可以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