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回到並改變過去」曾經是可能的

〈如果「回到並改變過去」曾經是可能的〉2024-09-13

　　有沒有一種可能，能穿越時空的未來人「曾經」是存在的？譬如說，無論是透過某些我們現在無法想像的高科技、或者藉由某種不可思議的超自然力量。「本來」有一些人能夠帶著已經擁有的經驗和記憶回到過去，把過去導向那個會變得更好的世界。

　　當然，擁有這種力量的人不見得總是會想要做出改變，譬如說，他可能只是想默默的觀察，想了解事物的因果關係，想弄清楚歷史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這樣的人或許能夠遵守紀律，只是快速地看幾眼，也許呼吸了一些空氣、擾動了一些懸浮微粒，但盡量不影響世界的運行。

　　不過更多的人，如果擁有這種回到過去的能力，必定會想要做出某些改變，想要彌補某些遺憾、或改寫某些我們不願意看到的歷史。進一步來說，如果時空機器真的被發明出來，我會相信這種「想彌補」的心態會是發明者（或出資者）最主要的行為動機。

　　然而，我們卻從未遇見過他們。不只是說沒有遇到「觀察者」，也沒有遇到那些意欲做出重大改變的人。他們沒有去參加霍金的「未來人派對」，也沒有從某個日本小學生的書桌抽屜中鑽出來。這或許意味著人類不可能發明出這樣的工具、意味著人類不可能掌握到這樣的能力。但這既可以說是事情的原因，或許也可以說是事情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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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可以用一種歸謬法式的角度思考這個問題，意即先假設：如果真的有人從未來回到過去，並嘗試做出改變，會發生什麼事情？

　　第一種可能性，他改變不了。他只能當一個純粹的觀察者，就像我們看過去的錄影，這個未來來的觀察者只是進入了某種知覺上更加全面的歷史紀錄，那可以是一個有意思的體驗，但和改變無關。過去的人也知覺不到這個未來人，就像我們看影片時，影片中的人無法「看回來」一樣。

　　第二種可能，他可以改變，但是把過去變得比之前更糟了。那麼，他會在一次回頭改變，直到事情變好才肯罷休。但是，所謂的「好」可能也不會一直好下去，無論是個人的生活還是大的時代環境，每隔一段時間總會出現一些不如意的事情。所以他必須再次回頭修正，不停修正直到最後的現實是他認為不再需要修改的程度。

　　從社會的角度來說也是如此，一個可以回到過去修改歷史的社會，最終會修改到一個該社會認為不需要再修改的程度才會罷休。同時，為了確保這一個版本會是被保留下來的最後版本，這一個版本的社會會被設計為「未來不會發展出回到過去技術」的情況。

　　事實上，如果未來人「本來」存在的話，很可能我們所處的世界就是上面說的那種最終版本，或者以萊布尼茲的話來說便是「所有可能世界裡面最好的那一個」。

　　我們的確還是經歷了那些討人厭的事情、那些不希望其存在的黑歷史，但是，我們成功避免了一些更加不好的情況。尤其，避開了「有人擁有『無需承擔糟糕決定之後果』的能力」的狀況。是的，那是「從未來回到過去做出改變之能力」的另一個名稱。那種能力使得未來、過去、當下、人的抉擇都變得廉價，它使我們活在虛假與算計之中。

　　一個好的決定和好的未來之所以是好的，是因為我們做出了選擇，去讓世界變得更接近自己想要抵達的方向。這是在「不能反悔」的世界中我們才能充分享受到的美好。

　　於是，「可以反悔」時間軸裡的人，在某一次做出了「以後再也不能反悔」的選擇。做出這項轉變的人是幸福的，因為他做了那個時間軸裡第一個真正具有意義的人類選擇。這種幸福值得我們去想像，也值得我們在每一個不那麼美好的回憶中重新去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