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可蓉所預料──準確來說,要可蓉正常發揮,她甚至能決定該拿第幾名──話劇比賽果然得了第三名。
接著的禮拜三,同樣社課時間,鐘聲一響可蓉就衝進國文科辦公室,一把抓住吳家倫的手腕,也不管旁邊有沒有其他老師,或其他老師根本在忙自己的事,沒空管其他人要幹嘛,把他帶到後棟校舍的舊教室,上次可蓉偷窺家倫「自娛娛人」的儲藏室。
這對男女忘了要等所有人到各自該去的地方就位,也不管教室前、穿堂、走廊還人來人往,就這樣大喇喇往後方校舍方向走去。
家倫的手被拉著,毫無招架之力,彷彿是知道自己就算反抗也無法像以往那樣「虛偽地強迫自己」堅定意志反抗,任由眼前這位高中小女生帶他到她想去的地方;而被帶到「秘密基地」門口,他驚覺,對方早已掌握自己的把柄。
打從一開始,她早就知道。
家倫被押進兩個櫥櫃中間的空間,硬押在椅面半生鏽的鐵椅上,雙手被自己事先準備好的童軍繩反綁椅背後──原本是要用來綁現在正在綁他的綁匪的;本來的犯罪者應該要是他自己才對──而綁匪顯然事先練習過了,熟練地來回纏繞他的雙臂,並在後方打成一個橫倒的「數字8」,隨後打上固定用的套結。家倫的雙手動彈不得。
「劉可蓉。」
綁匪不理會,繼續將他的襯衫扯出褲腰,並把紐扣逐一解開,接著花了一番功夫,不太熟練地把束緊褲腰的皮帶解下、抽出;接下來,她把西裝褲的拉鍊拉下、解開束腰鈕扣,左右翻開往下一拉,但是因為家倫坐著,褲腰卡在大腿。
「劉可蓉。」
綁匪不放棄,堅持要把西裝褲扯下。
「劉可蓉!」
綁匪改變心意,用力攫住家倫的臉,在他的嘴唇上又吸又舔的;持續幾秒後,又改變心意回去繼續應付脫不下來的褲子。家倫像是配合動作,臀部稍微向上一抬,稍微挪離椅面。綁匪抓到機會,趁機抓著內褲頭,像是脫長襪那樣,連著外褲整個下拉至家倫的膝部。
「劉可蓉!──」
來不及了。綁匪用力一拉,把整套褲子脫下來。現在他裸露稍微探出頭的生殖器和布滿體毛、毛茸茸的雙腿。綁匪忍不住噗哧一笑,蹲踞下來近距離觀察人體構造。
「不要看啦。」家倫害羞到想咬舌自盡了,只可惜雙手被反綁,不能用手掌遮住臉。
「不是說了嗎?」綁匪終於開口,「你要『奪走我的處女。』如果話劇三名內──第三名啊,兌現承諾的時候啦──我要你立刻『奪走我的處女。』」
下面沒有反應。
「你不是小變態嗎?為什麼不像上次那樣──為什麼站不起來。」她用力拍打家倫的大腿,「你們男生不是應該要很興奮嗎?」
家倫尚未理解現狀,腦袋很快閃過「噢妳都用什麼本本亂學」的念頭,在危急之際,不忘記教師教訓學生的天職,在腦袋裡暗自譴責性知識混亂、到處亂學的學生──學壞的資優生。
「好了啦。」
「還是要我幫你?」
「好了啦。」
「用手嗎?──還是嘴巴──」
夠了吧?
家倫說不出口,說不出「小屁孩就不要對老師惡作劇,好好回教室專心上課。」
「所以現在是怎樣?──我也要脫嗎?」
他說不出口。
「就脫、脫──哼,死小孩──脫啊──」
邊逞強,說著,邊踢開褪下的百褶裙,她終於解開上衣的最後一顆鈕扣,露出內衣、褲。聖福招牌的紅領結掛在脖子上,像歪掉的項圈。可蓉咽喉一緊,腦中想像自己現在的模樣:就像一條半裸的狗,掛著鬆脫、難看的紅色項圈,蹲坐在主人跟前,等著指令。她用手背用力一擦眼角的淚水,繼續責罵家倫:
「是不是很興奮──啊哈,興奮了──」一邊用力拍打家倫大腿,「下面都開始膨脹了,呈水平的狀態。真是小變態。」一時被勝利的假象沖昏頭,綁匪有點得意忘形了,做出更出格的動作,故意拉歪胸罩,以及稍微翻開內褲。
「夠了吧?」家倫終於忍不住,無助地大哭起來。
她頭一次看到長自己快十歲的大男人落淚的模樣,心一陣抽痛;產生複雜的心情:是戰勝某種龐大強權的快感嗎?是成功報復社會的爽快嗎?是忤逆馬麻的刺激嗎?還是罪惡感……反倒綁匪自己陷入混亂。
「不不、不、忍忍、忍心,」家倫哽咽地無法順暢講話,「不忍心看妳這樣……」
是像內心孤寂的國中生,鬧彆扭,拿美工刀劃傷自己的手腕?還是像不斷握拳捶牆壁的易怒生?抑或經常莫名其妙在自己身上留下傷痕、有憂鬱傾向的案例?──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這些在教師研習會上研讀的個案,都不足以解釋現狀。加上他自己「易變的感情」這項變因,讓整件事從糟糕變得難以理解。
「噓──」
家倫止不住哽咽,下顎也顫抖厲害,鼻水都流到下唇。
「乖,」像是在哄正在哭的孩童,赤裸的可蓉溫柔托起對方的下巴,「『奪走我的處女。』」
邊說著,她跨上家倫的大腿,鐵椅發出「嘎──嘎──」聲響,一手果決地揪住他高揚挺起的生殖器,掌心感覺溫熱的傢伙一動、一動以及粗血管的脈動。
家倫已泣不成聲,只能猛搖頭。
「噓噓──噓──」她將臉湊近,直到兩人的鼻尖輕觸在一塊,「乖,」
我喜歡這樣。
吳家倫,你的事,我全部都知道喔──因為你就是我嘛。認真讀書的家倫、乖小孩家倫、同學眼中好相處的家倫、長輩面前懂事的家倫、親戚面前抬得起頭的家倫、有為上進的家倫、媽媽的乖寶貝──看著你,就像照一面裂成兩半的鏡子:一半要記得笑,另一半要維持端莊、冷漠的表情;碎玻璃片底下,是到處生鏽的鍍鋁鏡面──映出唯有自己看得見的醜陋面容。既然這樣,反正鏡子都碎了,乾脆再摔得更碎一點,讓玻璃碎成細粉末、讓鏡框整個斷裂、讓鍍鋁鏡面整個鏽蝕殆盡:
反正我已墮落成這副德性
他顯然沒有不喜歡自己的生殖器被可蓉抓在手中,甚至些許期待對方把它放進生育的通道裡頭──感受「羞恥、罪惡、醜陋」的「兩背野獸」交纏在一起「依照獸的形象」創造更為醜陋怪物的「歡愉。」
「像我這種自以為是、裝模作樣,只懂得看人臉色、迎合別人,惹人厭的女孩子,真的值得幸福嗎?每個成長階段、連衣服穿搭,都由媽媽決定,連喜歡誰的決定權都被媽媽支配,值得被人『愛』嗎?像我這種毫無主見,凡事只聽媽媽的話的小孩,真的值得擁有『人生』嗎?這種「缺乏自我」,活得像只白陶瓷換裝人偶,掛著如此不祥笑容的『東西──』」
稱得上是「人」嗎?
彷彿進入迷魂的狀態,家倫的心神現在集中到結合部位。
「就算墮落 ,我們兩人還是在一起。」
可蓉的下半身緩慢下沉,開始感受家倫的生殖器慢慢將自己的下體撕扯開來。伴隨著劇烈的痛楚,溫熱的淚水如山澗自眼角順著她紅潤發燙的臉頰流落;嘴角勾出勝利的笑容。
「欸,喜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