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戰後嬰兒潮)這一代或許較命苦,上孝父母,下養兒女,似乎理所當然,也不想給別人壓力,凡事往肚裡吞,臉上若無其事。小孩長大了,父母要站到一旁,讓他走自己的路,做得好,公開為他鼓掌;做不好,私下替他收拾。他對父母若有一絲感恩,是他的福德;或視若無睹,也是他的命運;我們對這些回應不必太奢求或太憂惱,除了繼續履行我們這一代的責任,給他所需要的關愛與支援之外,就每天念佛迴向給他。
來到眼前的事,是意外或業報,也難以探究,就這樣接受了,去處理,事過境遷就放下[1]。有事,念佛;沒事,念佛;有事沒事,憶佛念佛;《荀子勸學篇》:「真積力,久則入,學(念佛)至乎沒(往生)而後止也。故學,數(次數)有終(限量),若其義(信願行),則不可須臾捨(久習成自然)也。為之,人(往生成佛)也;捨之,禽獸(輪迴六道)也。」念佛是「意根」的淨化[2],不須在乎一時的得失(功夫),念佛是回應佛的呼喚,全靠佛力的護念(攝受),平時常念,佛即知之,若遇「造次、顛沛」之際,或得佛力冥加而逢凶化吉。我雖不見不聞(煩惱障眼雖不見,大悲無倦照我身)[3],應於此深信、感恩而相續念佛。
每個人大多受其往昔業力的牽引而自作取捨,我們旁人的影響力其實很小,因此,不須太自我膨脹的要「為他人」負責。在宗教界,有很多本性好、善根深的人,但受制於個人的崇拜與集體的壓力,有時也難以清醒、自由的做人。經歷了更多宗教團體,就更了解團體的操控,也更同情個人的無奈。因此,可珍惜每一個人的友情與價值,而遠離各種團體的洗腦與共業。年紀漸老,能有幾個談得來、信得去的朋友,就互相支持、經常問候。至於那些「離開團體,就沒友誼」的人們,可先「放生」,不去打擾。他們也沒錯,只是「團體」優先而已。「身在局外,易放空言;身在局內,難措其事」,各有苦衷與盲點,換個處境,我們也有個己的理想與偏執。娑婆五濁的眾生,一樣是無明隱覆、業障深重,彼此都因五蘊熾盛而苦不堪言、自顧不暇了,我又何忍於妄添他人的煩惱,徒增自己的怨憎?暫時不同船、不厝邊的人,就各安其位,各取所需[4]吧。
身在世間,越活越傷感,是必然的,若因此發起厭穢欣淨[5]的心,而專注於念佛,願生極樂,可說是因苦得樂,轉危為安。
[1] 達磨<二入四行觀>:若受苦時,當自念言:我往昔無數劫中,棄本從末,流浪諸有,多起冤憎,違害無限;今雖無犯,是我宿殃,惡業果熟,非天非人所能見與,甘心甘受,都無冤訴。……眾生無我,並緣業所轉,苦樂齊受,皆從緣生。若得勝報榮譽等事,是我過去宿因所感,今方得之,緣盡還無,何喜之有?得失從緣,心無增減,喜風不動,冥順於道。….. 功德黑暗常相隨逐,三界久居,猶如火宅,有身皆苦,誰得而安?
[2] 象山慶<念佛是「意根」的淨化>:「行住坐臥皆念佛,春夏秋冬恆吉祥」;化念佛為「老生常談」,字字出口,聲聲入耳,在日常生活一切情境(見聞覺知、憂喜苦樂,生老病死)中,檢視、提煉「念佛」的心行,雖然「聲色」往來、「妄念」起滅,而不排斥、不攀緣,不受其干擾、侵奪,只管信心「念佛」,讓「意根」逐漸熟習於相續念佛,類似修止的「動中定」,或禪家的「騎聲蓋色」。
[3]象山慶< 煩惱障眼雖不見,可能我錯了>
[5] 象山慶<厭娑婆,欣淨土-總安心>
誤會而結合,了解而分開(象山慶24.12.9)
有人說,人們(男女)「因誤會而結合,因了解而分開」,似乎有點傷感;事實若如此,那麼兩人結合而相處的日子哩,是感情蒙蔽了理智,看不清彼此的面目,或只是互相投射其理(假)想的影像? 又由於太親近而來不及包裝,或太信任而不在乎遮掩,於是因袒裎相見及熱情消歇,越來越看見對方的缺點與醜陋,又認為對方是故意隱瞞或存心欺騙,一種被羞辱的瞋恨、被玩弄的哀怨,在顧影自憐中漫開,淹沒了之前曾有的美好與恩情,就這樣由愛轉厭,並否定了過去及眼前的一切,也不願再忍受到未來,就只能帶著歉意或怒意而分手了。也許,彼此隔離一陣子之後,那種愛恨交加、悲欣交集的情緒逐漸冷卻了,再回顧往事,能有較客觀的審視、較平衡的評判;最終,曾經相伴相惜的記憶與印象,只留下了一絲模糊而綿絮的恩情,或許這才是人生相識一場所能擁有(殘餘)的內容,所謂「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或者「渡盡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事非經歷不知痛,人不相處不生情,等到年老體弱,意識衰退之後,連最後這一絲記憶也將消失或存檔,此時,只有一句「南無阿彌陀佛」最親切、最無諍。
其實,誤會與了解,都是個人主觀的認知,而結合與分開,則是彼此的業力因緣。世事人情,無常而遷變,以我置身其中,如何隨緣而安心?或許只有合掌相謝:南無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