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慶典【二】

生命之樹

我做了一個難以言喻的夢！似乎做過很多次這樣的夢，卻又沒有真正的記憶。夢裡的風聲是奇特的旋律，鳥兒的叫聲就像是音符此起彼落編奏出一段神秘的曲調。在這種雙重搭配下，又儼然形成另一首更完整或者可以說更熟悉的歌… 在每次的夢裡，我總會記起我曾經在其他夢裡聽過好多次同樣的歌曲！我總想著醒來後要把歌譜寫出來，可是清醒後，只留下一抹微妙又深刻的重量… 像是誰又往前走了一步，沉重的一步！即使我記不得之前有過的步伐，可是我竟然會知道走了很遠。

向天空走！在這個念頭裡… 我清醒了，窗外的清晨微微湛藍。起床，就打開冰箱吃了一口冰涼的無糖優格。沒想到還記得夢裡的歌！我正哼著那旋律曲調，不急著寫下來… 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哼著。感受究竟是走了多遠的路？經歷多少人世的煙火？那一步一步既沉重卻又坦然。我想… 這次我不會再忘記夢裡的歌曲，甚至我還可以分釐出風跟鳥各自的鳴唱。

按下錄音鍵：我流暢地彈奏著不知道多少次溫習在夢裡、耳裡、心裡的那首歌，我跟著自己的手指節奏一起哼唱了起來！向天空走… 為了要走得更遠，我奮力張開我的翅膀，撐得大大的！為了路不走偏，我奮力地一蹬！狠狠地往下紮根。只是人們還悟不出樹的飛翔之路，還不懂翅膀真實的樣子。原來其實我從來都沒有忘記！我只是藏在那些夢裡隨著風聲、趁著鳥鳴在寫歌。我一遍又一遍地彈著，聆聽各種可能的變化。我很快樂！雖然我並不知道靈感是從哪裡來的？那棵飛翔的樹究竟又在哪裡？可是我真的很喜歡向天空走的這個概念，還有那些夢裡一層又一層的風聲，每一層風聲都有不同的音調以及速度，聽起來都不一樣。在那些夢裡還瀰漫著一種氣味！也許就像此刻的音樂，我也會很快在現實裡某處遇見那個味道，一種好像充滿愛的味道…。

按下播放鍵：我繼續聆聽著剛剛才錄下的歌，從冰箱取出一瓶水，再拿出一個透明的杯子。打開水蜜桃色的小陶罐，舀出一小瓢天然梅粉投放進杯子裡，一半冰水再加一半熱水，挑了一支藍色琉璃的攪拌棒… 輕輕地掝著。然後坐在窗前看著天空在夢寐掙扎的媚色中，心甘情願的敞開。音樂真的很美！美到我不能吝惜稱讚自己，整個房子都在哼著歌。於是我打開窗，清晨的風就飛了進來… 深呼吸的時候，歌飛了出去。突然明白！原來我就是夢裡那棵一直向著天空走的樹。所以我沒有在那些夢裡看見任何樹的模樣，只是意會到身為樹的力量。

絕大多數的人們都會以為我是個夜貓子… 其實我一直都是個晚睡早起的人！即使睡得再晚，也會在相同的時間起來，而我也一直都很享受並且充分的利用… 那些別人以為我還在睡眠裡的時間。一天中，這段消失在各種目光下與人際關係裡的奇妙時間，就像一件隱形披風！當我披上它，我可以成為任何角色，也可以說不再必須成為任何角色。甚至連我都不必是！在夢裡成為一棵飛翔中的樹，一棵… 一邊飛翔一邊寫歌的樹，感覺非常不錯。

按下暫停鍵：我已經把這首歌的菜譜想好了！突然間，我發現我正跟一隻小鳥在對看！牠不時側著頭，可是眼睛一直盯著我。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牠停在我的鋼琴上。什麼時候飛進來的？我的確打開了窗，但是還有紗門啊！我輕輕地放下杯子，牠竟然飛了過來… 竟然能把我嚇了一跳，我給自己一個白眼：怕什麼？難道牠會變成人嗎？！這隻鳥兒很漂亮！一點也不像市區裡的常見鳥類，牠的羽毛就好像有陽光一直照在上面那樣… 溫暖明亮。牠歪頭看我一下，又飛到我的杯子上停在杯處。難道是暗示我要喝水？我慢慢地握住杯子，慢慢地將杯身傾斜直到牠的喙能碰到水。

果然，牠毫不懷疑的就喝起水來，對我絲毫沒有半點顧慮！這一定是有人飼養的！可能是昨天回來時… 牠藏在哪裡跟來了？或是昨天晚上我去陽台看月亮的時候飛進來了。雖然很離奇，但也不是不可能。否則我要怎麼解釋呢？我愣了一下，難道我出現幻覺了？於是我伸手想觸碰那隻漂亮的鳥兒，牠卻翅膀一拍往我的臥室飛去。我緊盯著牠飛行的路線，遲疑在恍惚的幻想中。會不會我一進去就有一個美麗的女子躺在床上要答謝我的救命之恩？我不自覺地又播放起剛記錄下來的音樂，現在聽起來特別有種奇幻刺激的氣氛。一隻鳥跟一棵樹… 的確很有神話故事的色彩。

會不會這些其實是一場夢中夢？我還在夢裡，等下睡醒了又連歌都不記得了！我想跟著進去房間看看那隻鳥在幹嘛！又很擔心一進去就醒過來了！萬一真的記不得這首歌… 我覺得自己會很傷心。然後我聽到一個微弱的哆哆聲，忍不住就走了進去！因為那隻鳥很明亮，所以我的頭只是轉動了一圈就發現了牠。我沒有再一次醒過來，這是現實的機率很大！鳥兒在浴室的門墊上徘徊，看到我就撲了撲翅膀，像是在催促我什麼。

我心想…不會吧？難道是要上廁所？我按了開門鍵，浴室門開了… 牠飛了進去停在馬桶上！鳥的智商有這麼高嗎？尤其是這麼小的鳥。牠頂多止比麻雀大一點點而已，腦容量夠牠學會如何上洗手間嗎？可牠就是。完事後，牠又飛走了，剩下我站在馬桶邊不知所措。我猜想我轉身的一剎那就會從這場夢裡驚醒。

幸好，轉身的時候現實還在，那就面對現實吧！我完全可以確定牠是有人飼養的，只要幫牠找到主人就好了。我看見牠又停佇在鋼琴上的老位置，像是在認真欣賞音樂一樣閉著眼睛。我覺得牠搞不好也有學過音樂鑑賞！現在的我一點也不覺得那是奇怪或可笑的想法，我很快拍了牠的照片跟寫說明準備發給社區的管理祕書，請他們幫忙協尋失主。就在按下傳送鍵的那一刻！手機突然就黑屏了。那隻鳥兒居然用跳的，一跳一跳地跳到我的手腕上，歪著頭很認真的看著我。突然間現實又變得虛幻… 難道我真的還在這個連環的夢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