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土井裕泰×編劇野木亞紀子堅持「原創」的理由是什麼？《Slow Train慢行列車》的創作秘辛

原文：土井裕泰×野木亜紀子が“オリジナル”にこだわった理由とは？　『スロウトレイン』創作秘話

取材＝石井達也、構成＝nakamura omame

機翻修飾，純收藏用

土井裕泰×野木亞紀子堅持「原創」的理由是什麼？《Slow Train》的創作秘辛

作為「TBS的畢業製作」，迎來60歲的土井裕泰導演與編劇野木亞紀子合作推出了TBS新年劇《Slow Train》。故事以鎌倉與釜山為舞台，由松隆子、多部未華子、松坂桃李飾演的姊妹弟三人展開故事，探討家庭與幸福的意義。透過新年劇，展現隨時代變遷而多樣化的家庭形式，揭示這部劇幕後的創作秘辛。

野木亞紀子：創作原創作品的意義

——這部作品是土井導演的TBS畢業製作，對吧？

土井裕泰（以下簡稱土井）：2022年底時，本來預定一年後進行的工作被延期了。2024年4月我就要60歲了，這是一個階段性的里程碑，剛好有空檔，就想和野木一起做點什麼。我們過去合作過多次，但從來沒有一起做過原創作品，於是我說：「來試試看吧？」藉著這次的畢業製作之名，推動了這個企劃（笑）。

野木亞紀子（以下簡稱野木）：如果土井導演說想拍「畢業製作」，我真的很難拒絕（笑）。雖然工作很忙，但如果我拒絕，這個企劃可能會轉交給其他人，我一定會心裡不舒服吧。

——土井導演選擇與野木合作原創劇本的最大理由是什麼？

土井：拍《空飛ぶ広報室》（飛翔公關室）（2013年）時，加入了許多原作中沒有的劇情。

野木：原作由6個章節加1個附加章構成，照原作內容改編只能拍成約6.5集，但劇集總共有11集。

土井：原作主要以自衛隊的故事為中心，而新垣結衣飾演的角色在電視台的劇情部分則沒有那麼多描寫，但這些內容最終被以相等比例補充進劇本。野木不是僅僅坐在桌前調查、構思，而是親自到現地取材，創作出的原創部分非常出色。不僅完全契合原作主題，還深化了故事內容。此外，《重版出来！》（2016年）的最終回也幾乎是完全的原創劇情。本來腳本已經完成，時間也很緊迫，大家覺得「就這樣吧」，但野木卻說「先停下」，一晚之間將與小日向文世角色相關的內容全部重寫了。這兩部作品讓我深刻感受到，野木已經超越了「改編原作」的階段，而是能在原作基礎上創造出新東西的人才。

——原創作品的價值是什麼？

野木：《アンナチュラル》（法醫女王）（2018年）是我首部原創劇，收視率雖然普通，但作品本身算是成功，也讓我覺得或許原創劇的數量因此有所增加（笑）。雖然改編原作並非不好，但如果不創作原創作品，不僅編劇，連製作人也會逐漸失去能力。改編作品有現成的參考素材，例如視覺設計和服裝，一旦陷入瓶頸就可以參考原作；但原創作品則需要從零開始創造角色，製作人、導演、編劇，甚至演員都需要憑空打造內容，這是一個完全不同的過程。如果不去做這些，也會失去使用某些能力的機會……我這樣講可能有點狂妄，但這的確是實情，對吧，導演？（笑）

土井：是的（笑）。

為什麼選擇家庭劇題材

——在眾多題材中，這次選擇製作家庭劇的理由是什麼？

土井：我知道野木正在忙於籌備大型作品《海に眠るダイヤモンド》（海中沉睡的鑽石）（TBS系列），而且她在創作時會進行徹底的取材和事前調查。因此，我不想讓這部作品像社會派劇集那樣需要承擔過大的負擔。我個人很喜歡東京電視台的《コタキ兄弟と四苦八苦》（古瀧兄弟出租中），於是想用那種風格來講述關於家庭和兄弟姐妹的故事，同時希望故事能夠自然呈現出「社會」、「當代人的真實煩惱」以及「多樣性」這些主題。

——故事的舞台設定在鎌倉和釜山，為什麼選擇了這兩個地方？

土井：2022年某天我搭乘電車時，看到了「小津安二郎逝世60週年」紀念展的海報，這讓我想到，若能自然地對比過去數十年間的變化應該會很有趣。所以，我想以鎌倉為舞台，對比小津導演電影中描寫的家庭觀和親子觀，來描寫現代生活中姊弟之間的故事。至於韓國，我在2002年曾製作日韓合作劇《Friends》（TBS系）。當時，韓國文化與日本的交流還不深，也在合作過程中遇到了很多困難。但如今，日本的年輕人都對韓國文化和娛樂充滿憧憬，我不禁想問：「這20年間究竟發生了什麼改變？」因此，這次通過描寫年輕的日本人與韓國人之間的聯繫，自然呈現這種意識上的變化。

不過，野木提到「鎌倉和韓國需要一個共通點」（笑）。於是我們進行了調查，發現了釜山的電車。

野木：當時尚未決定潮（角色）的職業，我說：「就用江之電吧。」結果發現這個設定剛剛好。

土井：於是故事圍繞「電車」展開。野木最初寫的提案草案中，暫定標題為《換乘列車》。故事的核心是：每個人一開始都走在相同的軌道上，但脫離這條軌道會令人感到不安。然而，就像電車換乘一樣，人們最終會找到屬於自己的軌道，走上自己的人生之路。這個意象引申出劇名《Slow Train》。

能讓觀眾聯想到「或許是自己」的角色

——劇中的人物都是讓人喜愛的角色。

野木：因為集合了非常有魅力的演員，所以在創作角色時，我以「最希望他們詮釋什麼樣的角色」為出發點。例如，松坂飾演的潮，在江之電的工作裡，若設定為站員會顯得很帥氣，而松坂本來就很有型。所以當時我查閱了很多有關江之電的歷史資料，其中一位長期服務的站長提到「軌道的重要性」，這讓我深受啟發。後來我們實地訪問了進行軌道維護的保線員們，從中獲得了具體的故事靈感，並與劇中的高潮情節相結合。至於松隆子，她演出過各種作品，通常都是吸引人的角色。而家庭劇的主人公往往是有孩子、有丈夫的形象，但現在已經是令和時代了，我覺得請她演出一位單身的主人公也很好，所以向她提出了邀請。

——松隆子、多部未華子、松坂桃李三位對這部作品的反應如何？

土井：大家完全沒有違和感，特別是松坂，他自己就有姊姊和妹妹，所以他經常說「我完全懂這種感覺」（笑）。他們對於劇中的設定，即使有些不同於常規，也能認同並以「原來如此」「確實有可能」的心態去演繹。「為什麼總想讓人配成一對呢？」這句台詞，反映出我們日常中可能會不經意說出「你還沒找到合適的人嗎？」「有個伴會更安心吧？」「不會感到寂寞嗎？」這樣的話。但其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這讓人重新反思。我希望能在新年的氣氛中，以輕鬆的方式表現這些觀點。此外，過去的家族觀往往被血緣所束縛，而現在每個人對「家族」都有不同的理解。例如，朋友在新年時聚在一起，那可能就已經是一個家族了。這也是為什麼我們在最後描繪了新年的場景。

——確實感覺這是一部適合新年觀看的溫馨劇集。為了打造「新春劇」，有哪些特別的考量呢？

野木：因為最初就知道是新春特別節目的時段，所以從一開始便以新年為背景來構思。我腦海裡首先浮現的是松飾演的主人公在除夕夜一個人吃蕎麥麵的場景，於是朝著這個方向發展故事。我想世上一定有許多人在除夕夜一個人吃蕎麥麵，希望能通過這個畫面，讓這些人產生共鳴。新年的家庭劇中或許少見這樣的情景，但我希望能通過電視與那些獨自過新年的人建立連結。

土井：TBS從我入社前就每年播出「向田邦子新春劇特別篇」，這些劇集不單純是「家族萬歲」，而是描寫不同年代、各種家庭問題的作品。如果要在新年製作家庭劇，我認為應該是能讓一家人輕鬆觀看，但看完後會留下某些感觸的故事。

野木：將我的作品與向田邦子的劇比較，實在是令人敬畏（笑）。

——最後，能談談通過家庭劇傳達新型家族觀的意義嗎？

土井：讀了野木的劇本後，我覺得可能有很多人以前在看家庭劇時會有「這和我不太一樣」的違和感。比如，劇中40多歲、50多歲的單身女性常被設定為「難道我找不到命中註定的那個人嗎？」這樣的刻板角色，但其實觀眾中能真正聯想到「這是我」的角色並不多。而野木的作品描寫了那些在現實中很常見，但在虛構故事中卻少被刻畫的角色，讓大家產生「或許是我」的共鳴。

野木：家庭劇在未來一年、五年、甚至十年後都可以繼續創作，因為家族的形式會不斷變遷，總有新的故事可以描寫。雖然我不確定作品能帶來多大影響，比如《月薪嬌妻》（TBS系列）是基於海野綱彌的原作創作的，但即使那部劇描繪了一些新觀點，世界並沒有因此而發生巨大改變。不過，儘管進步緩慢，我還是相信，透過將某些概念描繪為劇中的常態，有朝一日，它們或許能成為真正的常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