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也沒用的神祕旅行》讀後隨筆
有時候你會不會也有這種感覺?
想把現在的生活像一件衣服一樣脫下來,丟在地上, 不用收、不用洗,反正不想再穿了。
不是說真的要放棄什麼,
但人就是會突然想逃。
明明事情也沒多糟,日子也算過得去, 就是某天起床時,會覺得空氣黏黏的, 像是卡在什麼裡,出不來。
我常會幻想自己到了某個遙遠的國家,
最好語言完全不通, 這樣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當一個「聽不懂的人」。
不需要回應、不用微笑、不用社交。
我原本以為,這樣的非母語環境只會讓我更焦慮。
畢竟我是一個連菜單看不懂都會緊張的人。
但後來才發現,那種「聽不懂」,其實很安靜。
金英夏在《懂也沒用的神祕旅行》裡寫到的一個概念——
「旅行的放鬆,可能來自於你聽不懂。」
那句話我一看到就停住了,好像什麼東西被說中了。
母語很溫暖,但也太銳利了。
我們從小用它學會表達,也學會防備。
說話之前,我會反覆想是不是太直接,
詞會不會選得不夠柔軟, 講出來會不會傷人。
但同時,我也常常被別人無意間的幾句話扎到,
有些是語氣,
有些只是他們根本沒想太多的字。
可是我總是聽得太認真了。
認真到連對方的語調都可以讓我難過很久。
我們太熟練的全心全意去理解,熟練到失去對自己的保護。
但當我在一個語言不熟的地方,
那些「太懂了所以受傷」的瞬間就不會發生。
在每一次旅途中,和外國朋友聊天,
使用英語對話,但當兩個人但都不是英語母語者時,
我們講話都很會慢下來,變得簡單,也很直接。
沒有暗示,沒有繞來繞去的情緒,
也沒有人在話裡藏針,只有很純粹想要想盡辦法讓對方理解的彼此。
語言在此刻像一條筆直的線,從我走到他那裡,剛剛好。
我才發現,當語言不再那麼本能,那麼銳利。
交流反而變得比較乾淨了。
也不是說我們就從此不需要母語,
但偶爾能離開一下, 像從一條太緊的繩子上鬆開一點點,
就會覺得,好像喘得過氣來了。
說的話不用怕被誤會, 聽的話也不會在心裡來回打轉。
那種聽不太懂的狀態,
反而像一種喘息。
也不是說我不愛我的母語,
只是它太聰明了, 聰明到常常讓我不小心把別人說的話, 變成我自己的痛。
在異地,好像說得很慢,也很輕, 卻好像,
卻比我在家鄉說的每一句話,都更靠近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