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什麼?這次比賽你又輸了?哎呀,你為什麼那麼差的?』父親說道。
像許多七零後和八零後的華人孩子一樣,我是在父母習慣使用「激將法」的環境中長大的。但這種教育方式對於自信心比較弱的我而言,卻成了一種無形的壓力,不僅無法激勵我,反而一次次打擊了我的自信心。
我的心理素質一直不太好。平時練習乒乓球時技術算是不錯的,但一旦上場比賽就怯場,常常無法發揮該有的水準。我不僅無法「遇強則強」,甚至連球技不如我的對手也能贏我。雖然不是每次都如此,但整體而言,我的比賽成績總是輸多贏少。教練一再耐心地開導和鼓勵我,但對我的改變卻幫助不大。
久而久之,那些負面話語內化成了心理暗示,我開始認定自己確實不如人,自信心也隨之慢慢消失了。從小學到中學畢業這七八年間,我是一個非常不自信的人,口才不好,也沒有主見。朋友說什麼,我通常就附和什麼,儘管有時心裡不願意,也無法表達出來。
中學畢業後,上學院認識了新朋友,參加了社團活動,我彷彿忽然開竅,口才也漸漸變好,似乎開始找回一些自信。然而,看似一切朝著好方向發展,直到進入社會工作後,面對種種生活壓力,我內心的陰暗面逐漸浮現,悄然侵蝕我的思緒,讓我不知不覺地陷入了憂鬱之中。然而,我完全沒有意識到我有問題。
那是網際網路開始普及的千禧年代,臉書還沒出現。我在報紙一個小欄目中看到憂鬱症自我檢測題,出於好奇做了測試,結果顯示我有重度的憂鬱傾向。然而,當時的我並未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網上關於憂鬱症的資訊也十分有限,於是就這麼不了了之。
我的所謂重度憂鬱傾向是什麼概念?
舉例來說,當我一個人開車時,看到路旁一棵大樹,腦海時而會浮現一個念頭:『撞上去吧,這樣所有的問題都可以一了百了。』緊接著,另一個念頭又會冒出來:『不行,不可做出讓父母傷心的傻事。而且,死後會墮入三惡道,難以翻身。』
這樣的「天使與惡魔」內心交戰戲碼,幾乎天天上演。但我始終沒有尋求專業幫助,只是靠著意志力控制自己不去行動。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了一部由世界衛生組織製作的影片 — — 《我有一隻黑狗,它的名字叫憂鬱》(I had a black dog, his name was depression)。影片中的方法教會了我如何與憂鬱症共處,從那時起,我的情況才開始逐漸好轉。
雖然我有重度憂鬱症,但我將它隱藏得很好,屬於隱性憂鬱症。只要我不說,沒有人能察覺到我的異樣。我在人前談笑風生,獨處時卻暗自承受憂鬱情緒的折磨。
這種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掙扎持續了近十六年,直到女兒的出世,她的到來如同一道陽光,驅散了大部分的陰霾,讓我的憂鬱情緒顯著減輕。
幾年後,我經歷了一場靈性覺醒。它幫助我重新審視生命的本質,逐漸將過去那些糾結和困惑釋放開來。靈性覺醒讓我學會以更寬廣的視角看待生活,也讓我內心的平靜感逐步增強,憂鬱的情緒因此大大減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