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樂嗎?你滿意現在的生活嗎?是否突然的心情不好,卻說不出原因?這是在我遇過多數來談者,開始接觸心理諮商的主要原因。許多人因為長時間的負面情緒,陷入低潮不知如何是好,或是突然被情緒淹沒,可是找不到壓力源。經過探索之後,往往會發現問題的主因是來自生活的壓力事件,但是人們可能選擇壓抑這些不愉快,覺得時間久了心情就會好轉,但結果就像是壓力鍋一樣,累積一段時間後後爆發。
回顧過去經驗,你幾歲之後開始學會隱藏、忍耐與壓抑?在會談室中,許多來談者明明承擔著高度的壓力,但卻對自己的感受輕描淡寫,甚至貼上負面的標籤,有時候還會反過來譴責自己的脆弱,實在令人於心不忍。
剛好在差不多的時間,有機會接觸到留佩萱心理師的這本《療癒,從感受情緒開始》。原本只是抱著複習的態度開始閱讀,並沒有特別的期待。但越深入閱讀,越發現內容結構清楚,循序漸進且淺顯易懂。沒有太多艱澀的理論知識,作者用自己在諮商實務工作的案例,帶領讀者重新認識情緒,把抽象的情緒經驗以對話形式表達出來。
作者在一開始就解釋了養育環境對情緒觀感的影響:其實過去被拒絕或被忽略的早年記憶,讓感受與表達「負面情緒」成為既陌生又讓人不安的事情。即使做了幾年心理師,我偶爾也會責怪自己怎麼還放不下一些過往經驗,但當更通透的回顧歷史脈絡,才了解到,自己是如何帶著對情緒的負面認知長大。而作者溫暖的文字,就好像有人用一種理解的角度,在告訴你「沒關係,擁有情緒的你沒有做錯事」,讓僵固的情感得以流動。是一本帶有療癒效果,幫助讀者重新自我理解的著作。
如果生命是一艘在大海中的獨木舟,而情緒就像是你內在世界的氣候,你無法掌握接下來的天氣是晴空萬里、颳風,或是狂風暴雨;如果你想讓這艘帆船繼續航行,就必須學會如何航船、如何觀測風向和使用指南針,並且在變化多端的天氣中做調整,繼續前進。
我特別喜歡作者用「氣候下航船」來比喻人跟情緒之間的關係。若回到生物機制本身,其實每一種情緒都在呼應內在深層的需求,尤其負面情緒其實比想像中還有價值,它就像是內在的指引,告訴我們下一步要往哪走。當你願意鼓起勇氣跟這些情緒共處,你會聽到其中想要傳達的訊息,你會更清楚自己哪些需求未被滿足,而開始可以思考該如何照顧自己。但假如只是持續地壓抑感受,忽視了學習航船技術的必要性,那麽總有一天,突如其來的暴風雨,將有可能將你破壞殆盡。
如果你想要不被情緒控制,就不能去逃避情緒。相反的,你需要去認識情緒、去感受情緒,因為我們要先擁有情緒,才能讓情緒離開。
作者用情緒變化倒三角形的概念,來解釋內在情緒架構,你也可以將它作為自我分析的參考,檢核自己的狀態:
倒三角形最下角:是核心情緒,是人類的自然反應。人類六大基本核心情緒包括:喜悅、興奮、憤怒、悲傷、厭惡、恐懼,許多常見的情緒感受,都是從這幾大類延伸出去的。
倒三角形左上角:是內在的防衛機制,一種我們用來阻隔情緒的方式,這是人類正常的自我保護反應,可以延緩情感帶來的衝擊。像是透過忙碌、成癮、理性分析來轉移對內在的焦點,比如小紅書、reels等社群媒體的盛行,讓人們將大多數的注意力投入網絡世界當中,而非自己身上。
倒三角形右上角:是抑制情緒,讓你不用去感受深層的核心情緒,例如當你焦慮的時候,就可以忽略掉藏在底下的恐懼、悲傷等核心情緒。
通常情緒的變化會從左上角,即防衛機轉開始運轉。隨著深入情緒,就會移動到右上角,產生抑制情緒的反應、感受到焦慮,最後在合適的引導下才能碰觸到核心情緒。
越是逃避或是想控制情緒,越是增加身心靈的負擔,所以有了情緒變化三角的基礎,可以運用書中分享的方法—「覺察」練習(指抱著好奇心去觀察「當下」),嘗試與內在自我連結。可以包涵幾個步驟與體驗:
一、從身體感受開始觀察:
可以從觀察身體的緊繃程度、痠痛部位開始,當你沈澱下來,你會發現身體比想像中的有感覺,傳達出許多訊號,但忙碌的生活讓你忽略。這時候不需要評價或是做改變,進入下一個步驟。
二、你可能在覺察過程感覺焦慮:
作者告訴我們,我們對情緒的焦慮來自於後天的學習,擔心若是認真感受情緒,會發生不好的事情。這時候記得提醒自己,好好的呼吸,腳踩實地面的與世界連結,讓自己找到穩定的支點,尋回安全感後再慢慢下潛。但仍要注意,如果是重大創傷經驗,還是會建議找專業的心理師來帶領,避免過大的情緒風暴帶來反效果。
三、為這些感覺命名:
情緒是複雜的,甚至正向與負向的感受可能同時存在。這時候不需要去批評自己很糟,而是用客觀的角度去觀察並容許感受的存在,並且試著為這些綜合感受取名字,記得這些命名都是很主觀的,不需要去考慮對錯,只需要與自己核對。你最後會發現,情緒其實是動態多變,有如天氣一樣,你即使不去奮力抵抗,他也會逐漸消融、會過去。
當你能夠持續的練習,就會知道情緒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可怕,你可以把它視為你最好的朋友去傾聽,了解他想要傳達的訊息,保持開放地接受。那麼即使未來又遇到內心狂風暴雨,也會知道自己有能力渡過,並且準備好迎接下一個晴天到來。你會更理解自己,在宣洩之後重拾力量,開啟有效調節情緒的行動計畫。
最後,這本書重新提醒了我,不論你是誰、你的身份角色是什麼,都會需要讓自己偶爾慢下來,回到過去某些挫折的時刻,去擁抱被遺忘在角落的感受,療癒心裡的傷痕。也祝福我們,即使生活不順遂,但都可以在情緒氣候下,發揮出駕駛船隻的能力,相信在情緒的引領下,雨後終會天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