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剛平，一波又起
讀書考試的壓力讓大家暫時不去想那操場散步的難聽訓話，元旦要到了可以放假，莉莉和慕平想到可以回家就很開心。晚自習前大家陸續進教室，這種時刻通常都是與隔鄰同學聊天的多看書的少。忽然看到外號短跑手的宋佳勳衝進教室，氣呼呼地將書狠狠丟桌上，拍桌子對著玉蝶叫罵：「胡玉蝶，你真是不要臉，勾引我姊夫。」玉蝶紋風不動的低頭看書。霎時教室內空氣凝結了，大家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佳勳的姐姐宋品勳教生物，而她的先生何堅教數學。宋老師長得非常秀氣，何老師則斯文俊秀略帶一絲憂鬱。全校師生都覺得他倆相當般配，宋老師已經懷孕八個月了，每天看她挺著大肚子上課。由於夫妻都任教於該校，學校配了一間房子給他們住。那房子與女生宿舍在同個山坡，但位置更高一些。佳勳選讀這個學校多少也是家裡的意思，有姊姊可以就近照看。
好家在晚自習的鐘聲響了，佳勳無法繼續這場難堪。大家都默默回位置上溫書寫作業。不久班長請玉蝶去老師辦公室，整個晚自習她都沒有再出現。
晚自習結束鐘聲一響，所有人都快手快腳收拾好書籍快步回宿舍。莉莉想熄燈前有得熱鬧了。玉蝶宿舍裡的床是空的，佳勳也沒有回來，聽說臨時回家了。
各寢室都有一個好事的包打聽，在眾說紛紜之下，大致上拼湊出事情的引爆點是有人在後山看到玉蝶和何堅在樹叢裡聊天，狀甚親暱。自從操場事件後，少數人散步就改去人煙稀少的後山，因地理位置男同學不會去到那裡。他們就這麼湊巧被人撞見，而目擊者告訴了佳勳。這一下非同小可，事情火速傳開，當然班導也知道了。
幾個假福爾摩斯勉強地湊出一個劇情。大意就是何老師和玉蝶發生了師生戀，宋老師被蒙在鼓裡。湊在旁邊聽的同學不時發出驚呼或講些閒言碎語。「這事多久了呀?」，「這是在演《窗外》嗎？」，「哎，玉蝶才十五歲，比《寂寞的十七歲》還提早兩年哪！」，「宋老師好可憐，她真的沒發現嗎？她老公真渣」。
同時她們不知從何處聽來一個重要訊息，那就是女教官在大家晚自習時，到女生宿舍搜到玉蝶的日記本，聽說日記的內容坐實了這一段師生戀，也就是何老師的外遇。莉莉洗臉刷牙和去飲水機取水的一路，就七七八八的聽得差不多了。莉莉想何老師是大人，大人的世界她無法推測，但事關兩個老師與同班裡有老師的妹妹，看來玉蝶是不能留在班上了。
大人的習題
玉蝶爸爸不容易，女兒成長沒有媽媽在身邊，有些事做父親的顧不到。本想著將女兒送到自己事業觸角所及的學校就讀，也較容易掌握女兒在學校的動靜，沒想到還是出事。
玉蝶長期跟在父親身邊個性相當豪爽，有一種天不怕地不怕的特質。她曾語帶納悶的問莉莉：「為什麼教官都不會找你麻煩？」莉莉並不討厭玉蝶就很坦白地回：「，你只要把頭髮剪得跟我一樣短，裙子穿得跟我一樣長。經過廊道時，目不斜視。我保證教官不會再來找你。」兩人隨即相視而笑。莉莉覺得玉蝶不容易，沒有媽媽在身邊還能如此開朗。
元旦後大家回到學校，佳勳回來了，但沒見到玉蝶，大家心照不宣。沒有人公開提起玉蝶，但私下總有一些耳語。「何堅告訴我宋老師不瞭解他」，「傍晚他說今天太太特別準備了他愛吃的蒸魚，但他一點胃口都沒有，他說只想見我，跟我說話」，「他今天牽了我的手，那手掌好暖，我很開心」聽說這是寫在日記裡的文字，不知道哪個三頭六臂的人看到了還將它流傳出來。也是這些內容讓玉蝶和何堅的交往無所遁形。整件事最難堪傷心的應該是宋老師，莉莉想宋老師知道這些後必定受到很大的打擊，一股同情油然而生。
玉蝶始終沒有再來上課，聽說被爸爸禁足在家。由於學期即將結束，宋老師和何老師照樣上課，但在生物與數學的課堂上大家會出奇地安靜，那些偶而交頭接耳或傳字條的日常都收斂了。那種不知道是尷尬還是詭異的氣氛，讓莉莉又一次地感到不舒服。
借光夜讀
期終考接踵而來，莉莉清晨三點多醒來聽到廊道有腳步聲，她披衣起床順道去小解，她看到樓梯間階梯上坐了不少同學，藉著樓梯間的日光燈臨時抱佛腳。她有聽說半夜有人在樓梯間借光讀書應付考試，而且越高年級這種現象越常見，人也越多。莉莉從不加入此列，倒不是自己成績有多好，而是她知道如果不是燈火管制，同學也不會在光線不足的環境裡讀書。她以不參與這種借光夜讀表達她無聲的抗議。此時她更加覺得不要住校，在家她可以光明正大的開燈讀書。
考最後一科的那天，學藝股長去導師辦公室拿東西回來說看到玉蝶和爸爸出現在教務處，想來是辦理離校。當日晚自習導師公告寒假作業和一些瑣事時，夾帶了玉蝶轉學的訊息。後來聽說她爸爸透過關係讓她進入一所不算太差的私校。大家多少也顧及佳勳的感受，都不再提及玉蝶。這個年紀的人對事物的熱度可以是短暫的，但不代表走過的印記會消失。（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