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水之惡-死-(七)靈性集體自殺-太陽神殿教
案例二:太陽神殿教(Order of the Solar Temple, 1994–1997)
◆地點:瑞士、法國、加拿大◆死亡人數:74人陸續自殺或被殺
◆領袖:Luc Jouret(醫師與神秘學者)
◆靈性特徵:結合玫瑰十字會、光之秩序、亞特蘭提斯傳說、末日預言
◆事件過程:教義宣稱靈魂需透過死亡淨化,才能重返「天狼星家園」
一九九四年十月四日至五日清晨,在瑞士和加拿大,有五十三具的屍體被發現於地下室、山屋與隱密聖殿。
他們身穿舉行儀式使用的紅色、金色長袍,死者的表情也都很平靜,看不出任何掙扎或反抗的跡象,且都是頭朝外、腳朝內,排成環形的太陽狀。
死者多為受過高等教育的醫師、建築師、公務員,甚至包括嬰兒。
部分信徒不願孩子長大活在「墮落地球」,視為「靈魂釋放」。
他們並非潦倒之人,而是太陽聖殿教的追隨者。
此後數年,又有數起類似的「儀式性自殺」相繼出現,死亡總數最終達七十四人。
末日太陽的升起
太陽聖殿教成立於一九八四年,教主是呂克.茹雷(Luc Jouret),是一名篤信命運、迷戀神學,沉醉於古老太陽崇拜的人。
呂克.茹雷相當擅長演說,每次演講都能吸引數以千計的聽眾,也成為所有太陽聖殿教徒信奉、崇拜的對象。
太陽聖殿教與其他一般邪教不同之處,在於他們不吸納貧苦百姓,信徒都是社會上過著正常的生活,且受尊敬的人,大多都是有錢有勢、文化程度好、職業穩定、社會地位較高的人。
呂克.茹雷的信念為「末日信仰」,到處宣傳世界將面臨滅頂之災,末日的那天即將來臨。
他認為「世界上所發生的災難絕非偶然」,愛滋病的傳播、臭氧層的破壞、環境的污染、政府的腐敗、地區的種族衝突等都是世界末日將至的徵兆,而太陽聖殿教就是人類抵禦末日來臨的「諾亞方舟」。
他告誡信徒,那些沒有被太陽聖殿教選中的人,在未來的日子裡將會受到嚴厲的審判。
呂克.茹雷相當崇拜太陽且敬畏火,深信人類「處在火的統治下,終有一日萬物將毀於火」。
他告誡信徒,若想在世界末日來臨前搭乘「諾亞方舟」躲避災難,就必須首先死於火中。因「死亡是人生成長中的最高階段,此世界的死是彼世界的再生」,人只有通過死亡,才能完成精神的昇華,若經歷火燒的磨練,對於靈魂的提升與淨化,更具有重大意義。
呂克.茹雷還定義了太陽聖殿教團的七項原則,其七項原則闡述如下:
●重新建立世界上正確的權威和權力觀念。
●肯定精神高於世俗。
●還人類尊嚴的良知。
●幫助人類度過轉型期。
●參與地球升天的三個框架:身體、靈魂和精神。
●為教會的聯合做出貢獻並致力於基督教和伊斯蘭教的融合。
●為基督在太陽榮耀中的回歸做準備。
就這樣,呂克.茹雷用優異的口才進行一次又一次引人入勝的演講,號召力極強,在短時間內獲取不少人的崇拜,許多社會的精英份子就這樣加入了太陽聖殿教,並相信只有呂克.茹雷才是他們的精神導師,只有他才能拯救人類、拯救世界。
聖殿太陽的新時代「揚升」運動
根據希臘及羅馬神話,天狼星是特殊的星座,許多眾神都居住在此,像是一個魔幻般的極樂世界,擁有無邊的法力,呂克.茹雷認為天狼星就是他及其信徒們的終極目的地。
太陽聖殿教認為天狼星是「揚升大師」(也稱為大白兄弟會)的家園。
他們認為揚升大師們已經抵達地球,居住在阿加森(一個在秘傳思想中流行的地下精神領域)。
在太陽聖殿教的觀念中,大師實際上是能夠以物質形式顯現的靈魂;大師和人類都被視為只是暫時佔據身體的靈魂,在死亡時會轉移到另一個身體。
他們認為,高級或精英成員可以根據其加入太陽聖殿教的深入程度,掌握隨意「脫離肉體」技能的高低。
他們也相信相信大師和人類都有輪迴的能力,這是太陽聖殿教神學的一個重要面向。
太陽聖殿教成員們相信自己是與大師雅克.德.莫萊(原聖殿騎士團最後一任的的大團長)一起被燒死的原聖殿騎士的轉世,甚至認為自己屬於自古「重生」的那一類人,他們回到世上的目的是完成一項「宇宙使命」。
迪曼布羅(另一名創辦人)親自宣稱他是埃及法老、十二門徒之一、朗基努斯(在耶穌被釘十字架時刺穿耶穌肋旁的羅馬士兵)和揚升大師馬納塔努斯等人的轉世。茹雷則聲稱他是原聖殿騎士團創始人克萊爾沃的伯納德的轉世。
他們常向成員們透露這些前世,並在過程中賦予成員們新的精神認同。
這樣做,既可為成員在團體中的生活帶來了戲劇性,也營造了精神進步的幻覺。
太陽聖殿教還有隆重繁雜且莊嚴的入會儀式,還會「授予騎士稱號」。
該儀式本質上是天主教儀式,並包含同時舉行的彌撒。
儀式中的誓詞如下:
我[ ]在此莊嚴宣誓,以超然和謙卑的精神,高貴地為聖殿事業服務。
在任何情況下,我都將努力保持一種有價值和公正的態度,不僅對我的同門弟子,而且當我在世界上代表我們的僧團時。
我承諾尊重聖殿的神聖規則,這些規則統治著我們的尊貴秩序,永遠按照構成其力量的道德規範來生活,並毫無保留地服從我的上級的指示。
我承諾尊重並遵守我可能被要求服務的國家的風俗和法律。
而在另一個儀式中,即「穿戴塔拉爾的傳統儀式」,則更為複雜。
候選人要「淨化」自己,脫去衣服,只穿著內衣站立,「去除所有不潔」。
此儀式的意義,由集體自殺的死亡事件現場留下的文字可見其不祥:
「無論發生什麼,即使你的生命處於危險之中,你永遠都配得上穿上這件神聖的長袍,因為你很快就會明白,生命並不重要。」
太陽巔峰與失控的徵兆
社經地位高的人士被教派的靈性淨化和重生教義所吸引。另外教派強調神聖使命及高層次知識為名,也吸引信徒投入其運作和資金。
加入太陽聖殿教必須每周繳納會費,根據不同等級繳納不等的會費,等級越高代表越接近教會核心。
太陽聖殿教等級制度十分嚴格,採用共濟會入會組織的結構,分為三個等級:宮廷兄弟會 (Frères du Parvis)、聯盟騎士 (Chevaliers de l'Alliance) 和舊時兄弟會 (Frères des Temps Anciens)。
這三個等級的成員資格對應三個入會等級:新成員、覺醒靈魂和不朽者。
每個等級的成員都要接受一個入會儀式;每個儀式的細節各不相同,在一個儀式(「騎士授銜」)中,司儀可能被稱作:神父、執事、儀式大師、主母、隨軍牧師、哨兵、司儀、守護者和護衛。
這些等級制度與整個組織之間的確切關係尚不清楚,這些等級可能構成了一個更具選擇性的群體,一些資料稱之為「聖殿聯盟」。
一九八一年一月,該組織成員數量達到頂峰,共有四百四十二名成員:法國本土一百八十七名,瑞士九十名,加拿大八十六名,馬提尼克島五十三名,美國十六名,西班牙十名。
大多數組織成員與領導階層幾乎沒有聯繫,對組織私底下的知之甚少。
一些經濟狀況良好的成員個人向該組織捐款數十萬甚至數百萬美元,用於資助「生活中心」;然而,這些錢中的一部分卻被用來支付領導人自己的差旅費,以及那些沒有其他資助的組織成員的生活費,其他費用則挪作他用。
從一九八四年成立以來,太陽聖殿教一直都是地下秘密發展,但因成員不斷增加,活動範圍越來越大,呂克.茹雷也開始利用這筆龐大的會費秘密從事一些非法勾當,如軍火走私、洗錢等。
後因太陽聖殿教逐漸為世人所知,呂克.茹雷所從事的非法勾當開始引起了警方的高度重視。不過,儘管警方高度關注這些行為,卻沒能對其組織有什麼打擊的壓力。
後來,變數出現。毀滅性的打擊來自內部。
太陽的衰變
呂克.茹雷自稱他能通過魔法幻化出一些神奇影像,每每都讓信眾驚嘆連連,但一名核心成員達杜德卻踢爆,他是負責安裝教堂內的電子和機械設置的人,每次呂克.茹雷施展神蹟,其實都是達杜德用儀器配合後所投射出來的。
達杜德洩密後,讓不少教徒開始懷疑教主的能力,他們認為呂克.茹雷對世界末日的預言太過具體和明確(成員們認為確切的日期不如為末日本身做準備重要),也長期不滿教內的獨裁統治,有的成員指責他財務不透明,並對女性進行性剝削,許多成員開始要求脫離組織,並要求退還他們所捐贈的資金。
一九九一年,太陽聖殿教開始被「反邪教運動」的團體關注。
原因是他們的一項重要實踐:「宇宙耦合」或「宇宙婚姻」。
在迪曼布羅揭示一名成員的前世之後,迪曼布羅或茹雷——儘管茹雷本人因「宇宙不相容」而被迪曼布羅強迫與妻子分離——會強行拆散已婚夫婦,並將他們安置在其他成員身邊。
他們會舉行一場儀式,將配對成員的「脫離肉體的原型形式」結合在一起。迪曼布羅聲稱他這樣做是奉「宇宙大師」的旨意。
前成員羅斯-瑪麗·克勞斯( Rose-Marie Klaus ) 的丈夫便是為了與另一個女人「宇宙婚姻」而離開了她。
起初,當羅斯-瑪麗的丈夫告訴她,太陽聖殿教的主人決定讓他和另一個女人在一起時,她對此感到不安,請茹雷特來調解他們之間的關係。
茹雷的解決方案則遵循了「宇宙聯姻」的做法,忽略「塵世婚姻」;他安排羅斯-瑪麗和另一個男人安德烈.弗里德利(André Friedli)在一起,後者後來成為一九九五年事件的兇手之一。
這段關係只維持了很短的時間。
她想要回她給該組織的錢;她起訴了該組織,並試圖讓媒體對太陽聖殿教進行負面報導。她做了一切自己能做的努力,最後她放棄了。她說:「我後來看到這個男人和其他女人在一起,那些女人又和其他男人在一起。情況非常混亂。」
一九九一年,她聯繫了蒙特利爾的邪教觀察組織Info-Secte,隨後該組織發表了一封信,警告加拿大其他組織警惕該組織。
一九九二年,應法國邪教觀察組織 的邀請,克勞斯訪問了馬提尼克島,在那裡她譴責了該組織。她的聲明被當地媒體轉載。
一九九三年,該組織遭遇進一步的麻煩。
加拿大警方當時正在調查 Q-37(一個威脅暗殺加拿大政府官員的神秘組織,最終被認定不存在),他們認為太陽聖殿教可能參與其中。
不久之後,太陽聖殿教在魁北克的據點遭到搜查,兩名成員因持有非法武器而被捕。
茹雷要求這些人購買三支帶有消音器的半自動槍,這在加拿大是非法的,導致三人被捕。
茹雷和另外兩人只被判處了輕刑(一年非監督緩刑和 1000 美元罰款,打算繳納給紅十字會),但事後媒體對該組織開始產生了興趣。
加拿大媒體開始利用警方竊聽所獲得的資訊報導太陽聖殿教成員之間的對話,他們稱太陽聖殿教為「世界末日邪教」。
緊接而來的,還有洗錢的爭議與盡心培養的聖子(女的)對典型的青少年流行文化產生了興趣,還與另一個無視禁止生育禁令的成員(認為該成員將誕下「敵基督」)間育有一兒的問題(一九九四年稍晚,迪曼布羅下達了對其一家的屠殺令)。
面對外界壓力和內部分裂,呂克.茹雷所控制的太陽聖殿教逐漸開始潰散,為了喚回信眾的信心,他開始談論死亡問題,重啟世界末日論,號召教徒們做好以身殉教、踏上「死亡之旅」的準備。
太陽失墬的「躍遷」末日
他們聲明,鑑於團體領導人面臨的問題規模龐大,他們決定讓他們「躍遷」至天狼星。
太陽聖殿教將此舉稱為「躍遷」,並稱其「絕不是人類意義上的自殺」。
在他們看來,叛徒將被直接處死,而「較弱」的成員將被「幫助」躍遷,而剩餘被認為足夠強大的成員則會自殺。
成員們相信,他們死後會在太空中一個遙遠的地方獲得「太陽體」(通常是天狼星,但也可能是木星或金星)。
該組織的領導人還寫了四封信來表達這些觀點,被稱為《遺囑》,其中包含了該組織的信仰信息。
這些信件將死者分為三類。
●被殺害的「叛徒」。
●被其他成員「幫助」死亡(殺死)的「不死者」。
●自願自殺的「覺醒者」。
達杜德的洩密行為,是第一次集體死亡事件的導火線。
呂克.茹雷認為,必須殺了達杜德夫婦和他的兒子,才能使眾教徒順利完成天狼星之旅。
一九九四年十月四日,在加拿大蒙特利爾郊區一幢住宅內,達杜德夫婦一家三口被教會的人殘忍殺害,達杜德被連刺五十刀,象徵太陽聖殿教將有五十位教徒完成天狼星之旅。
達杜德妻子背部被連刺八刀,象徵太陽聖殿教的八條教規,為了讓他們的靈魂無法找到「載體」復生,又向喉部猛刺四刀。
就連達杜德夫婦年僅三個月的兒子,也被捅了六刀,其中一刀正扎在他的小心臟上。
謀殺完成後,教會派加拿大本地兩名虔誠的信眾,收拾整理犯罪現場,讓他們穿上紅色、金色長袍,將頭朝向室內懸掛著的教主茹雷的畫像。
完事後他們火化了達杜德一家三口的屍體,自己則自殺身亡。
一九九四年十月五日清晨,距魁北克三千五百英里之外的瑞士弗里堡鎮查萊村,在山坡上的一座小別墅轉瞬間燃起熊熊大火,消防人員接到報警趕到現場,發現七十二歲的農場主人吉亞科比諾已被人擊斃在床上,他的頭上還緊罩著一個黑色塑膠袋。
警方隨即展開搜索,發現一間掛著耶穌彩像,類似小教堂的地下室裡,藏著整齊排放的二十三具屍體。其中有十名男子、十二名女子,還有一名十二歲的男孩。
如達杜德一家三口一樣,都身穿舉行儀式時才會使用的紅色、金色長袍,還被排成環形的太陽狀。大部分死者頭部都有槍傷,有些人的頭上還套著黑色塑膠袋,現場更有數封遺書,證明這些人是自願死亡的。
根據警方調查發現,這次燒死的二十三人全是太陽聖殿教的教徒,其中包括幾個小時前剛從加拿大行兇歸來的刺客。
不到四個小時,在弗里堡鎮查萊村五十公里外的薩爾文村,又有三處住宅同時燃起大火。警方趕到後發現二十五具焦屍,引火裝置跟查萊村縱火案一模一樣,死者也都是太陽聖殿教的教徒,不到兩天共死了五十三名教徒。
據法國維基百科詞條的名單,教主呂克.茹雷與另一創辦人迪曼布羅均在這群死者當中。
據蒂埃里.于格南(Thierry Huguenin)稱,他們原計劃的死亡人數恰好是五十四人,這與十四世紀被燒死在火刑柱上的五十四名聖殿騎士有關。
這樣做是為了能夠立即與這些死去的聖殿騎士進行魔法接觸。
然而,于格南在最後一刻察覺到危險後逃離了現場,因此死亡人數最終只有五十三人。
事發後,其他一些成員表示他們仍然支持組織的理念,甚至後悔沒有被選中參與這次「躍遷」。
之後,一九九五年十二月十六日,再次出現十六名死者,其中有十三名是成人,三名分別為兩歲、四歲和六歲的兒童。一些死者留下了紙條,討論他們將「看到另一個世界」。
一九九七年三月二十二日,在魁北克省聖卡西米爾又出現五名太陽聖殿教成員的屍體。這些信徒自認為是「前往」天狼星,於是自殺身亡。隨後,房屋被自動點火裝置引發的火災燒毀。有三名青少年在與父母協商後,獲得了活下去的權利,從而逃脫了這場悲劇。
總計死者七十四人。
在末日敘事中尋找存在意義
太陽聖殿教的集體死亡不是混亂的,而是深度符號化的戲劇儀式:
▼火焰:象徵靈魂淨化與升天之門。
▼太陽:象徵中心神性與靈魂的歸屬源。
▼圓形排列:象徵宇宙秩序與靈魂回歸。
這些象徵元素皆來自傳統宗教神話與神祕主義,卻被去倫理化地拼接、再詮釋為棄絕肉體的神聖理由。
雖然對神學角度來說,這是一場靈性語言被濫用、神聖符號失格的現代異端悲劇,以犯罪學的角度則認為,這類事件應從組織性心理控制犯罪角度去解讀,不應視為「宗教自由下的個體選擇」。
因為此案,一九九六年,法國政府成立全國邪教觀察中心,負責監控與調查邪教的活動,並向政府提出建議。
若有觸犯刑法的邪教分子出現,將依法嚴懲不殆。
這做法受到社會各界的普遍讚賞與支持,各國政府也隨之效法。這是在太陽聖殿教釀成悲劇後,人們痛定思痛後才產生的積極行為。
而以社會學研究來說,此事件是為全球化時代某種「異化」的「新靈性運動」之一,證明現代社會中的孤立菁英族群更容易在末日敘事中尋找存在意義。
「異化」(Alienation)一詞原由馬克思(Karl Marx)提出,原指人在資本主義勞動制度中被剝奪生產控制權而失去人性。
在新靈性運動脈絡中,異化的形式進一步延伸為:
▲個體與自身感受的異化:需依靠「靈性導師」、「通靈儀式」才能相信自己是完整的。
▲個體與真實社會處境的異化:透過「吸引力法則」、「頻率療癒」等理由去否認結構性壓迫的存在。
▲個體與他人共感關係的異化:轉向過度內省與自我中心的靈性實踐,導致情感疏離與關係崩塌。
正如宗教社會學家格蕾絲.戴維(Grace Davie)所言:「新靈性不一定是一種回歸神聖,而是一種對世俗不安的逃逸。」
太陽聖殿教的成員被認為不符合邪教的通常觀念,他們並非脆弱且易受影響的凡人與邊緣人,而是社會上受人尊敬、擁有強大地位的成員(死亡者多數均是高階成員),其中一些人非常富有,這讓很多人感到驚訝。
但此事件不是種異常事態,而是現代社會正處於靈性飢渴的陰影投射。
亦是當代人渴望生命意義的另一種極端呈現。
我們生存於世的意義過去仰賴宗教的詮釋與施捨;如今是宗教的末法年代,許多宗教的教義與內涵,已難完全符合當代人的深層需要。
於是,科技與宗教有了全新結合的嘗試,信仰則有了跨星際詮釋的全新格局。
但骨子裡仍然不變的,是「靈魂高於肉體、精神優於物質」的舊傳統。
「躍遷」變成一個自殺「揚升」的好理由,「靈魂」變成存在意義的「根本」,「肉體」則是一個看苗頭不對便可捨棄的容器。
宇宙的星辰,則成為了一個逃逸時的浪漫墳場——
太陽聖殿教的集體自殺事件揭示了,靈性若無倫理與理性框架,便可成為最有效率的操控工具。
而「意義」的追求,如果沒有關於生命希望與肉體經歷的參與,將可能成為一片充滿死亡誘惑,喚醒人類死之意志的勾魂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