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多故事,都很喜歡讓初入門的弟子,做一些劈柴挑水、舂米掃塵的雜事。
讀當時的一些叢林清規,似乎大寺院總是各司其職,宛如一個小社會。
佛陀在有自己的大弟子前,并沒有太多人追隨。在那時的天竺,國與國,各自為政,人與人,也有著不同的意愿。出家人,并不是今日僧侶之專稱。就像剛剛離開自己王國的悉達多·喬達摩一樣,每個人都在追尋關于生活的真理,希望得到自己解脫的秘訣。可以跟隨這位導師,也可以離開,去追隨又一位新導師。佛陀自己,便是這樣流轉多位老師,最終選擇自己苦行,又發現苦行并不能帶來自己想要的大安樂,便在一番誓言後,終于自己證悟了自己的菩提。后來的禪宗,很重視傳承,后輩寫的書,都會將一代一代的祖師,勾連成結,牢牢不破。
弟子們也就有了足以效仿和追求的楷模,將自己化為又一個鏈環的一部分。
我還讀過一點弘一法師的書,他并沒有從這些雜事開始,仿佛是一位客座教授。他選定了后半生的歸宿,而非是決定成為一個僧人。他也無需像某些活佛那樣,還需要得到新一代的戒牒執照,只是在一種皈依的默認下,便得到了一種自己去證悟的道路。至于走到底是如何?他自己有自己的想法,不同的人去讀,大概也有不同的解悟。
記得佛陀和他弟子,還遇到過一個十分窮苦悲涼的老婦人,弟子可憐他,便懇請佛陀能夠教導她離苦得樂的法子。但佛陀每一次去見她,她卻總是躲開。佛陀只好嘆息地對自己弟子說,這是沒有因緣的結果。
我所知甚少,并沒看過老婦人不肯見佛陀的解釋。但我想,總不是沒有緣由的。那是佛教還未建立的時代,佛陀只是很多個出家團體中的某個領導者,或許有著很高的聲望,但就像每個同時代的哲人一樣,他們總不是唯一,也沒有蓋棺定論的加持。所以,老婦人躲開,并沒有我們后來人嘆息驚訝那樣不可理解。
而在那無窮盡的過去時間里,做著劈柴挑水、舂米掃塵的弟子,大概也有很多。
慢慢地,新人也會接替這些工作,但也總有人,一輩子都是如此去做。
他們并沒有電影里那樣神奇,忽然就得到了認可。他們一輩子的勞作,仍然和紅塵中的同齡人,沒有差別。能夠怎么解釋,取決于我們對世界和自己怎樣看待。積極的自由是不完全的,消極的自由則全由自己發現。
當年跟隨佛陀的弟子們,因為真正的相信,才會一直圍聚在他的身邊。
那不是神通,而是從苦的泥土中,慢慢開出的蓮花。
但勞作者,也總有休息的時刻。
一日辛苦,一日得食。
夜晚和清晨,都會敲響清涼的鐘聲,傳到每個人的耳邊,卻總是聽得不同。
起來了嗎?
你是為了那待劈的柴待挑的水而起?還是因為你已在鐘聲中,聽到了自己本該有的那份安寧和專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