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不久前,一位中年媽媽朋友,跟我分享說現在的年輕人抗壓能力低,動不動就辭職不幹、被多說兩句就發脾氣、有事沒事就說自己憂鬱症想自殺。
而近期也有統計報告顯示,在新加坡10至29歲的人,連續四年的死因第一名就是自殺。
看到這類主動結束自己生命的消息,我內心確實感傷。但我們這些所謂「正面積極的旁觀者」,又憑什麼去定論當事人所經歷的痛苦,是不值一提的?
從未改變的內在渴望
人,無論活在哪個年代,我們的天性就是渴望被愛、被接納、被理解,這些都是寫在基因裡的。
前幾代的人所受的家庭教育,就是「打是疼,罵是愛」。每每被打完,就收不成文的隱性規定,必須立刻站起身子,擦乾眼淚,不但要當作什麼事也沒發生,更要表現得好像「獲益良多」、「經一事,長一智」那樣。
但這些所謂「堅強」、「抗壓能力高」的背後,最深層的行為動機,都是出於「爹娘、老師,您們看,我好棒,我沒哭泣,我立刻站起身子了!謝謝您們的教誨!」
這動機,正正是出於想要被父母、被他人認可、想要被愛、被尊重的心態。而非出自「來吧,你打我吧!你越是打我,我越高興、越有幸福感!」
這也就印證了:並非忍氣吞聲,或逃避忽視內在渴望,就代表「抗壓能力高」。

是誰造就了「草莓族」
人類深層的渴望是不變的。時至今日,社會更加地開放,人們有更多機會去坦誠地表達自己的感受。於是「不喜歡被打、不想被責罵、不像受委屈」這類的想法,會經常被表達出來。
尤其是未被社會洗禮過的白紙們,更是會秉持著「明明不舒服是真實的感受,為什麼要自欺欺人?」的概念來待人處事。其實,他們並沒有錯,而上一代、上上一代的人,也沒有錯。一切都只是時代背景的產物。
可悲的是,在新舊背景的交替風口處,雙方總會互相抨擊,恰似非爭個誰是誰非那樣。
當新一代的青少年,在表達完真實的自己之後,換來更多的,是指責、鄙視、恥笑。而往往這些負面回饋,是來自於舊一代的人們,他們的父母、長輩、上司。這些人是可以在生活中,大大地左右著青少年們的生存安全感、社會認同感的人。
此時,青少年們的解讀便是:這個世界不容許我成為我自己。
人類本身所渴望的被愛、被理解、被尊重的需求便無法被滿足,於是痛苦隨即而來。當自身沒有足夠的資源去處理這類的痛苦時,「自殺」至少是可以主動結束痛苦的做法。
是的,我深深地相信,人間所發生的任何悲劇,都是整個社會所造成的,每個人都默許悲劇的發生。

一個「努力是為了什麼」的年代
這一代的青少年,出生在這個太平盛世的年代,可以說是最幸福,卻也是最不幸。
曾祖父母的年代,有戰爭;爺爺奶奶的年代,有工業勞動;父母的年代,有「有房斯有財」。過去每一代人,都有「存活的正事」來耽誤人們去坦然面對與生俱來的內在渴望。
但別忘了,人無論活在哪個年代,內在渴望都一直存在著、沒改變過。直到這一代青少年,失去了被時代正事所耽誤的機會,他們不曉得自己到底要倚靠追隨什麼來活著。而父母輩們也忽然搞不清楚狀況,不懂該怎麼養育自己的下一代。
這種感覺就像是:我努力打工是為了還清家中的債務。而突然有一天,債務還清了,我才第一次思考打工的意義是什麼?
人活著,總是透過不斷積累回來的經驗,才造就了獨特的自己。我們不能用自己的「第十章」的智慧,去踐踏別人「第一章」的純真;別人「第一章」的勇敢,也不該鄙視我們「第十章」的沉穩。
多一些傾聽、用心去看見、去同理,少一些比較、自尊、因童年缺失的報復。很多時候,放手讓他人去經歷自己的人生修煉,也是一種仁慈。
如果你也對這些議題感興趣,歡迎追蹤我,讓我們一起探索如何活得更自在、更貼近真實的自己。
攥寫:Bernice Chai|小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