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姆從一場淺眠中驚醒,陽光透過窗戶灑進房間,照亮了熟悉卻又陌生的空間。他揉了揉太陽穴,試圖甩開昨晚熬夜的疲憊。然而,當他睜開眼,卻感到一股異樣的壓迫感,像是整個房間被某種無形的存在填滿。他掃視四周,然後整個人僵住了。
房間裡到處都是邱吉爾。
不是一個,也不是幾個,而是千千萬萬個溫斯頓·邱吉爾,英國那位傳奇首相的形象,塞滿了每一個角落。他們穿著熟悉的西裝,叼著雪茄,戴著圓頂帽,臉上帶著那種堅毅又略帶嘲諷的表情。每個邱吉爾都靜靜地站著,或坐著,或倚在牆邊,目光如炬,牢牢鎖定吉姆。床頭、書桌、窗台上,甚至地板的每一寸空隙,都被這些邱吉爾佔據。「這什麼鬼……」吉姆低聲咒罵,心跳加速。他閉上眼,猛地搖頭,試圖讓這荒誕的景象消失。可當他再次睜眼,邱吉爾們依然在那,甚至更多了。他們不說話,不動,只是用那雙深邃的眼睛注視著他,彷彿在審判,又像在等待。
吉姆跌跌撞撞地衝出房間,來到客廳。他的室友湯姆正坐在沙發上,拿著手機刷影片,嘴裡嚼著薯片。「湯姆!你有沒有看到……什麼奇怪的東西?」吉姆的聲音顫抖,幾乎要破音。
湯姆抬起頭,皺著眉。「啥?你的襪子又丟了一隻?」
「不是!我是說……」吉姆指著身後,話到一半卻停住了。客廳同樣被邱吉爾塞滿,有的坐在沙發扶手上,有的站在電視機旁,甚至有一個邱吉爾正倚著湯姆的肩膀,手裡拿著雪茄。可湯姆毫無反應,繼續滑手機,彷彿這些歷史人物的幻影根本不存在。
「你真的沒看到?」吉姆的聲音低了下來,像是怕驚擾那些沉默的注視者。
「兄弟,你是不是咖啡喝太多了?」湯姆哈哈一笑,轉身繼續看他的搞笑影片。
吉姆愣在原地,汗水從額頭滑下。他意識到,只有他能看見這些邱吉爾。
那天上午,吉姆試著假裝一切正常。他穿上外套,去了街角的kefir店,點了杯提琉比kefir,坐在靠窗的位子。可窗外的街道同樣被邱吉爾填滿。他們站在路燈下、信箱旁,甚至在行人中間緩慢踱步,叼著雪茄,目光始終跟隨著吉姆。咖啡店的服務生照常忙碌,路邊的行人來去匆匆,沒有一個人對這些邱吉爾有任何反應。
吉姆開始懷疑自己的精神狀態。他偷偷用手機搜尋「看見不存在的人物」,跳出來的是一堆關於幻覺和精神疾病的文章。他心一沉,關掉手機,試圖讓自己冷靜。「這只是幻覺,」他低聲說,「只是壓力太大了。」
可那些邱吉爾的眼神卻越來越真實。他們的目光裡似乎帶著某種期待,像是在催促他做什麼,又像是在評判他的每一個動作。吉姆感到一陣寒意從背脊竄起。
晚上,吉姆回到家,鎖上房門,坐在書桌前。他拿出一本筆記本,開始記錄這一切。他寫下「邱吉爾」的特徵:圓頂帽、雪茄、深邃的眼神,還有那種彷彿能看穿人心的氣場。他試著分析他們的行為,卻發現他們除了注視他,什麼也不做。
「這是一種病,」吉姆喃喃自語,「我得給它取個名字。」
他望向窗外,夜色中,邱吉爾們依然在,像是無聲的影子,填滿了每一寸空間。他在筆記本上寫下四個字:邱吉爾症候群。
幾天過去了,吉姆漸漸適應了這種詭異的生活。他學會了無視那些無處不在的邱吉爾,假裝他們不存在。他照常上班、吃飯、和朋友聊天,但內心深處,他知道自己已經被改變。每當他獨處,那些邱吉爾的目光總讓他感到一種莫名的壓力,像是他們在等待他做出某個重要的決定。
某天晚上,吉姆在夢中聽到了一個低沉的聲音,帶著濃重的英國口音。「吉姆,」那聲音說,「我們在注視你。你將如何面對這場戰爭?」
他猛地驚醒,滿身冷汗。房間裡的邱吉爾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多,他們的眼神在黑暗中閃爍,像是無數盞微弱的燈。他感到自己的心跳幾乎要炸開。
「你們到底想要什麼?」他終於忍不住,對著空氣喊道。
沒有回答。只有無數雙眼睛,靜靜地注視著他。
從那天起,吉姆開始研究邱吉爾。他翻閱了關於溫斯頓·邱吉爾的傳記,閱讀二戰歷史,甚至查閱了神秘學和心理學的資料,試圖找到任何關於這種現象的線索。他開始懷疑,這些邱吉爾並不只是幻覺,而是某種只有他能感知的存在。或許他們是歷史的回響,或是某種超越時空的意志。
他在筆記本上畫下他們的模樣,記錄他們出現的規律。他發現,邱吉爾的數量似乎與他的情緒和壓力有關:當他感到焦慮或迷茫時,他們會變得更多;當他冷靜或專注時,他們會稍微減少。
「也許,」吉姆在某個深夜寫道,「他們是我內心的某種投射。或者,他們在試圖告訴我什麼。」
一個月後,吉姆已經學會與邱吉爾共存。他不再試圖逃避,而是開始與他們「對話」。他在無人的時候低聲問他們問題,雖然從未得到回答。他開始覺得,這些邱吉爾並不邪惡,他們只是……存在,像是某種沉默的引導者。
某天,他在咖啡店遇見了一個陌生人。那人穿著黑色風衣,眼神銳利,像是能看穿一切。他在吉姆身邊坐下,低聲說:「你看見他們了,對吧?那些邱吉爾。」
吉姆愣住,手中的咖啡杯差點摔落。「你……你也看得到?」
陌生人點了點頭,嘴角露出一絲神秘的笑。「他們一直在注視,等待有人承擔責任。」
「責任?什麼責任?」吉姆的聲音帶著顫抖。
陌生人沒有回答,只是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卡片,上面寫著一個地址。「來這裡,」他說,「我們有些東西要給你看。」
吉姆接過卡片,腦海中浮現出無數邱吉爾的眼神。他們不再只是注視,而是似乎在催促他前進。他感到一陣寒意,卻也有一絲莫名的使命感。
或許,邱吉爾症候群並不只是一場幻覺,而是某種更大的召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