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去香港展覽。前幾天晚上忙到8:30才得空晚餐,於是搭地鐵去灣仔找了一家茶餐廳。硬著頭皮經過門口的人龍,問有無座位?還真有一個要併桌的小位子,立馬坐下,點了半隻春雞、一碗飯、一碗老火靚湯。不一會兒上來,我立馬開吃。燒雞又燙又滴油,例湯裡居然有四隻雞爪、火腿、紅蘿蔔丁、南北杏、薏仁、快化光的冬瓜,飯也是一個小帽兒頭。若非已餓了一個對時,否則這份量我還應付不來;口味?環看全店都是本地居民,不言可喻!

雞加飯:88港元;老火湯:8港元!
昨晚撤展忙完也快九點,懶得跑,就到酒店的餐廳小小奢侈一下下。點了冷盤牛腱、蟹蓋、紅燒肉、炆伊麵,服務員立馬說:太多了,伊麵我給你改半份吧!我還半信半疑:貴賓的胃口這麽小嗎?
上菜時才相信,服務員沒呼攏:尤其是等廿分鐘烹製的紅燒肉,絕對正宗的海派濃油赤醬彈牙腴爛,色香味不負期望以外,份量別說比台灣大飯店足足多出一倍有餘;若真點一整份伊麵,肚子是撐不住的。想想我一個人在台灣吃熱炒可得叫四菜一湯才飽啊!
紅燒肉幾近絕跡於台灣餐廳菜單,業者不約而同是推東坡肉或紅蔥子排,附割包一起上桌。碩果僅存的幾家,要不就搞成滷肉,要不非驢非馬搞不清上海湖南的路數。話說回來:紅燒肉這麽難登大雅嗎?且不說上海,香港餐廳賣這道的比比皆是。疫情前我去灣仔一家餐廳,翻開菜單一瞧:喲!紅燒肉有四道可選。忙不迭點個魚唇紅燒肉,同行友伴對我點台灣不一見的這道菜還頗不以為然。上桌一嘗,他立刻攘臂爭先,不再溫良恭儉讓。其實我一半也希望難得開開眼界,雖然我是破了午齋的戒律,罪大惡極!
紅燒肉失蹤以外,台灣的麵館越來越少雪菜肉絲麵;從餐廳到夜市,或炸或蒸的臭豆腐是不到10公分見方的小號豆腐;一年多前,半畝園把刀削麵從菜單上全面下架,因為師傅退休,找不到傳人。手工饅頭店壘球大的饅頭也變成女孩拳頭大,咬下去還像吃蛋糕。
比起物價更高的香港的多樣性,對飲膳傳統的堅持,對庶民飲食與低價食材的處理態度,性價比的選擇性,份量的不妥協,號稱向上提升的台灣餐飲,看來是金玉其外、聲聞過情。但在這個連滷肉飯漲價都會激起官民同仇敵愾的地方,台灣餐飲業面對一把蔥95元,雞蛋、蕃茄價格像雲宵飛車、電價不到三年調漲五次的對策是什麽?偷工減料哇!一個人偷,是偷;一個行業都偷,是日常。
妙的是:袞袞諸公竟真相信此間的物價指數水波不興,繼續掩耳盜鈴定策決行。但是,面對不是同志便是敵人的強大輿論,業者除了亦步亦趨,恐怕越來越陽奉陰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