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22年10月閱讀
在日本工作的朋友把小孩留在臺灣,理由是日語講久會讓人性格比較憋,他希望孩子有快樂童年跟健康人格。我當時以為只是日本社會龜毛,讀完《日語的特質》才恍然大悟,能體會他對學日語的擔憂。
首先,日語中男性與女性語言不同!倘若小說裡是一對男女在講話,讀者很輕易能辨別哪句話是男生講的,哪句是女生講的。
這種設定對女生很不利,聽說常有抱怨女性語言讓話聽起來太客氣,容易吃虧,例如在國會質詢,女性語言的回應變成:「我,討厭了。您怎麼問這個呀!我可答不出來呀!」聽起來很容易引人進一步攻擊。無論男女,應該都要正經八百回答:「關於這一點,待調查後再作回答。」若先生回家,太太說「嗯,回來了,酒已經熱好了。 (おお, 帰つてきたか,一本つけといぞ)」會讓先生很掃興?(我特別把日文貼出來問各位皇民)讀到這裡已令人嘖嘖稱奇了!可想像日本推動性平腳步可能多少被日語拖累,光是用語問題就能讓厭女症患者大做文章。
此外日語有普通體,客氣體跟特別客氣體,為了尊敬對方,一段話摻雜對對方動作的敬語及對自己動作的謙讓語,而且敬語還必須看講話對象,例如總經理鈴木先生,在向其他公司的人提到他時,因為總經理跟自己是同一方,要說「鈴木說...」,接到其他公司打給總經理時是「總經理現在...」或「鈴木現在...」,若是總經理老婆打來,則必須講「總經理先生...」這可能是比較簡單且臺灣人還算好理解的,但對歐美人而言已經夠混亂。難怪日本人必須配備讀空氣技能,白目鬼連話都說不好啊!
除了攸關自己會不會社交死亡的日語,日語其實還有一些可愛有趣的特色,例如擅長描述植物、魚類及四季,但對天體沒啥興趣,不關心星座,也不像歐美人習於以人物命名大自然。什麼卡翠納颶風、馬利亞颱風、少女峰,根本不合日本人胃口。
日語也不喜歡將沒有生命的物品作為主詞,對於有生命跟沒生命的客體使用不同的動詞,例如活的東西用「連れてゆく」,死的東西用「もつていく」,英文都是take。
作者分享中央大學中村通夫先生的經歷,戰爭結束前中村先生在文部省(教育部)當公務員,當時日本人為鼓勵孩子,將桃太郎的故事寫進教材。
初版「桃太郎とイヌとサルとキジの四人は船に乘つて,島へ向いました(桃太郎和狗、猴子、雉雞四人乘船向島嶼出發了)。」委員會立馬發難,原因是桃太郎是人沒錯,但狗、猴子跟雉雞是動物,必須改成「一人と三匹」,接著又有人提出狗跟猴子是獸類,「一匹、二匹」沒問題,但雉雞應按「一羽、二羽」的數法才正確,因此是「一人と二匹と一羽」。
沒想到又有個多事的人認為小狗是「一匹、二匹」,但若桃太郎帶去的是大狗,應該說「一頭」。眾人困擾不已之時,終於有人提議別糾結,改成「みんな一緒に船に乘りました(大家一起坐了船)」不就結了?才把這個麻煩的量詞問題解決。
後來NHK還曾討論人體模型娃娃該用什麼量詞。本書是一九九O年出版,好難想像現在種種怪產品的日語要用什麼量詞。
由上述可知,日語跟日本人的性格相互影響,關係非常緊密。岔個題,《菊與刀》作者表示「要讓一個日本人痛苦很簡單,只要無緣無故地給他一點東西,那個人就會永遠痛苦。」為緩解東西給來給去的壓力,日本人又發展出客套語,「實在是不值錢的東西。」讓西方人很困惑,既然不值錢,幹嘛給我?殊不知日本人講這句話的用意是這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所以不必還禮。
雖然作者說日語的文法沒有陰陽性,大抵上是單純的,但上述有的沒的用語、超級長的特別客氣語,那些含蓄感跟曖昧感真會讓外國人很疑惑。
摘要完這些內容,加深我理解同事不讓小孩從小學日語的緣由,可能是怕學得愈好,個性也被扭得含蓄愛裝客氣?似乎很有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