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教育側寫（四）：思辨和邏輯

不管是非常熟悉法國或對其只有模糊印象，大家對於「法國人」都有各自不同的解讀，以我自己的親身經驗，不論是親友鄰居、或是稍微熟識的花店、麵包店老闆，我覺得每個法國人都是標準的享樂和思辨者。

法文真的非常難學，還沒生小孩之前，我和教哲學的女老師抱怨，這位女老師是先生的大學同學，因為她的英文很好可以和我溝通，剛開始她要我教她中文，然後她教我法文，結果這位女老師的中文現在還是說的零零落落，我則勉強可以和飛快語速的法國人溝通，然後就這麼糊里糊塗的變成好朋友，也是她帶我進入法國女人的閨蜜世界，認識了其它兩位女友，常常參加這群法國女人的聚會。

我非常喜歡這位哲學女老師，常常從她的口中聽到令我驚奇的觀念，豐富了我的眼界，為此更愛上了哲學，若我還是個高中生，真的會希望去上她的哲學課。去年三月受邀到她家參加生日聚會，在餐後聊起高中會考的哲學考試，因為她的大女兒剛好是去年文學組的準考生。

這位女老師提議玩一個「哲學口述遊戲」，遊戲類似於模擬哲學會考的方式，當然我們不可能像真正考試時花四個小時來書寫作答，就以每個人十五分鐘各自選一個題目發揮，男士們和女士們開始針對2016年文學組的哲學試題摸擬口述：

1. 道德信念是否建基於經驗？ 2. 從本質而言，欲望是否無限？ 3. 試析漢娜鄂蘭（Hannah Arendt）「真相與政治」選段。

我思索著要選哪個題目來作答，感覺自己很緊張到全身發熱，而且腦袋一片空白，但是這群法國人包括我先生都是磨拳擦掌，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然後就像是個專業的演說家，每個人都能條理清晰的擅述自己的觀點，而真正的準考生說的超棒，我選了第一個題目，盡力把所有想得到的觀念全部用上，老實說因為法文不是我的母語，對我來說相當的吃力，我們總共花了兩個小時玩這個遊戲，雖然對我是個考驗，但實際上受益匪淺，得到非常多的啟發。

我想像著法國高中哲學考試，這些法國學生花四個小時寫一道題目，那填滿空白試卷的洋洋灑灑，真可媲美為一篇哲學小論文，更真實的了解到為什麼每個法國人，都能隨時隨地針對任何題目去思辨 ，因為這可是從國小就開始訓練的成果。

從小學一年級開始，最重要的任務便是學習法文，每天晚上看著先生和兒子在復習法文發音，學習新字拼音和文法，兒子開始書寫法文草寫，學習複雜的法文文法、時態和各種詞性，因為法國學校沒有選擇或是非這個選項，所有的考試即使是數學，都需要用文字詳細敘述演算的步驟過程，寫出完整的應用問答題，所以你必須先精通法文，才能了解題目在問什麼，然後也才能以文字寫下數行的答案，而且學校的考試沒有分數和排名，理解能力才是考試的真正用意。

在小學二年級時開始慢慢訓練推理的過程，針對所有的題目去舉證推論，並說明為什麼？

例如一道很簡單的數學題目，樹上有三十顆蘋果，要分給十五個學生，每人可以分幾個蘋果，以台灣求學的我來說，三十除以十五等於二，答案就是兩個蘋果，但在法國學校你不能只回答兩個蘋果，你要詳細的寫出來，是如何得到每個人可以分到兩個蘋果的這個過程，然後每個法國小學生都有各式各樣如何找到這個答案的步驟，台灣教育中所少的這個步驟，就是為什麼法國高中生，能用四個小時寫出媲美哲學小論文的差異點。

從小可以開始訓練孩子的推理能力，像上述簡單的數學題目，也請孩子寫出為什麼會得到這個答案的過程，而不是只有簡單的用公式去帶出答案，我們欠缺的就是那個找出答案的步驟。

可以像文中一樣玩哲學口述遊戲，針對不同年齡的孩子，自己設計各種題目，然後以五到十五分鐘來口述發揮，訓練孩子對於題目的理解，以及臨場的演說能力，你會發現這短短的演說其實並不簡單，這是個寓教娛樂，非常好玩的遊戲。

台灣的考試不論什麼科用都是死背，但往往背過就忘了，除非孩子真的很有興趣，不然這樣的學習方式無法真正將知識寫進腦子裡，當然我們無法改變學校的考試方式，但在家裡可以替孩子補強，針對所有的答案要用理解的方法，換一種方式思考，例如台灣考試常出的選擇題目：

下列臺灣古蹟中，興建最早的是：（Ａ）淡水紅毛城（Ｂ）億載金城（Ｃ）嘉義縣諸羅城遺址（Ｄ）恒春古城。

答案是（Ａ）淡水紅毛城，與其這樣背答案，不如親自帶小朋友去淡水紅毛城，實地了解它的歷史由來、特殊的建築風格、是在什麼時候建成的、又為了什麼而建，真實的去了解淡水紅毛城，孩子根本不用去死背，他會印象深刻的將知識記在心裡，因為這就是他實際體驗和看到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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