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伯公歐陽文與二二八

二二八那天，我站在路旁等待紅綠燈，耳機中的音樂這時想起了這首閃靈樂團的《烏牛欄大護法》，這首歌雖然是述說著當時二二八的一場戰役「烏牛欄之役」，但卻同時述說著整個二二八台灣人民的心酸。耳旁是悲傷的史實；而眼前卻是和平的光景，今昔對比之下，我對於著個屬於台灣人的日子揪起了漣漪，同時也想起了在昨天甫被促轉會除罪的伯公——歐陽文。

過去的我對於二二八沒有特別的感覺，甚至不清楚它的歷史脈絡。直到有天我知道了我的伯公是二二八及白色恐佈的受難者後開始去了解這段台灣過去的傷痛，從阿嬤的口中及網路上的資訊中，我發現了大家不太說甚至不知道怎麼說的過往，伯公是當時台灣本土畫家陳澄波的學生，因此在陳澄波先生遇難後，他也遭魚池之殃，被冠上「陳澄波同路人」與「中國共產黨黨員」被判刑12年，聽到這裡我才明白原來那個年代的的生命是如此的可以被摧殘，如此的脆弱。出獄後，伯公致力於把台灣人的悲哀在畫作上傳承，即使背著叛亂罪名及警總的監視下工作四處碰壁，他仍舊扛起這個歷史共業，要讓後人明白過往的威權與珍惜現在的和平。

回家後我看到壁上伯公贈送的畫，圖中有兩隻沒有鼻環的水牛，據說是象徵著那年代台灣人對自由的渴望。在這個特別的日子里，看著這幅畫有更深的感受，去年選舉的唇槍舌戰與結果仍在我心中餘波盪漾，選舉的過程，什麼樣的事情，好的壞的都能被醜化，轉型正義也不意外，許多「一日選民」跟著起鬨說促轉會是東廠、是對國民黨的政治清算，台北市長柯文哲甚至表態說：「現在好好的，管他過去幹嘛。」，別人聽來不過是台灣的政治紛爭，但在受難者眼中就像是把不癒合的結痂傷口使力的撕開，而無關要緊的「同胞」在一旁聽著政治幽默咯咯地的笑，時代輪轉下，血腥味漸漸飄散，但不解與忽視的言語卻漸漸發酵，大家開始過「四天連假」與「拚經濟」，這個島嶼不再和樂融融，為了「經濟」忽視了其他為人的價值，整個社會氛圍熙熙攘攘都為利來利往，孟子曾說：「無恆產而有恆心者，惟士為能。若民，則無恆產，因無恆心」難道自由民主受到國際肯定的台灣人民只為恆產的庶民嗎？

不可否認經濟確實是維持社會的一項重要元素，畢竟我們不能在路有餓殍時，大談哲學道德，但我們也不因此為由無限上綱地追求經濟，台灣已經是世界前幾大高度發展國家、前幾大經濟體了，甚至GNIpc也是大家常常拿來比較的「中國」不能望其項背，不敢說台灣經濟已經無可挑惕，但台灣整體情形早已是一個能讓人民往其他方向追求的時代，再且我相信沒有人只願意當一個追求物質的肉體空殼，從前一陣子的酒駕、虐童，我們不難發現，無論方法對或錯、理性與否，出發的本心都是一顆「看不下去的心」。

墨子說過「至殺不辜人也，扡其衣裘，取戈劍者，......，其不仁茲甚矣，罪益厚。當此，天下之君子皆知而非之，謂之不義。今至大為攻國，則弗知非，從而譽之，謂之義。此可謂知義與不義之別乎？」大意是指如果人會指責殺人的不義，怎麼對攻國屠殺一事無所譴責甚至讚揚呢？歷史的國民黨既然犯下滔天大罪，人民應該也要面對事實審視過去，對於如此不義之事有所體悟甚至反思。站在利於經濟的務實角度，政治社會的互助互信才能帶來安定發展，歷史是人類的「錯題本」，我們要謹記教訓使得社會共榮發展；而站在為人的道德價值上 ，我們不該漠視國家機器的屠殺，對於道德的錯誤應該勇於面對甚至是起身對抗。

德國唯心主義哲學家黑格爾曾經說過：「歷史給我們唯一的教訓，就是我們無法從歷史中得到任何教訓。」這樣一句話，在歷史輪轉中不斷的被印證。過往法國因為對於人民加稅而引發的法國大革命，如今黃背心不就是再重演一次嗎？而過往宋朝為了求和簽訂的協議、英國首相為了姑息德國簽的和平協議都沒有帶來和平，但時至今日台灣島內卻還能為與中國簽署「和平協議」爭論的喋喋不休。二二八連續紀念假期的最後一天，外頭下起了陣陣細雨，雨浥輕塵的午後，聽著外頭的細雨，像遙遠傳來的古鐘，祥和的迴盪在人間，在這樣的日子我聽起來除了像是和平的氣息更是先輩的叮嚀，要我們好好地記得每年的二二八，不要忘記過去血墨的史書。台灣要勇敢，證明黑格爾的名言是錯的。

責任編輯：歐陽琦　核稿編輯：張軒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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