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記得那是好幾年前的一個雨天,是我新工作的滿三個月的第一天。一到公司坐下沒有多久,主管就把我叫去會議室說要進行試用期面談。這整段面談,討論了很多工作的細節,也有很多前輩對後輩的關懷與碎念,但這些細節大概都在我踏出那個會議室之後,就拋在腦後了。不過有一段對話,我記到現在,我覺得我一輩子不會忘記。
他說:「我知道現在年輕人都很在意下班後的生活,但是請記得,沒有工作你也不會有生活。因為你要生活,就需要錢。尤其你現在這個年紀,二十多歲,沒有家累,多放點心力在工作上吧!你現在沒結婚,沒什麼好分心的吧?再多投入一點時間跟精力在工作吧!」
我當下的情緒瞬間有點被激怒,可是我依然遵從台灣職場的規則,面無表情聽著。但當下的我,腦子裡歸納出幾個重點:
1. 我準時上下班無形之中可能被記點了。
2. 難道二十多歲的人就不用關懷家人、不用擔負家中經濟?
3. 單身有原罪,在工作上總得被期待要比有家室者付出的多。
這段話我唯一認同的就是「沒有工作你也不會有生活。因為你要生活,就需要錢。」
的確,我是因為需要錢才來工作。 對於這份工作我不喜歡,但也不討厭。我會盡力把主管交付的任務完成,也會做到我能做到的最好。不過這就代表工作就應該成為我人生的全部嗎?
離開那個會議室之後我依舊日夜思索這句話。我一度有點崩潰,天哪!難道工作就應該是人生的重心嗎?我陷入在思考的痛苦裡面,不斷的自我質疑,突然覺得人生價值觀一度被瓦解,因為我一直認為工作是為了生活啊!生活應該遠大於工作的重要性的吧?
我不斷重複主管對我說的那句話—「沒有工作你也不會有生活。因為你要生活,就需要錢。」終於有一天,睜開眼睛,我想通了。我是為了生活,然後生活需要用錢,為了有錢生活,所以我才工作,所以生活才是我活著的初衷。這看起來像廢話又像繞口令的結論,是我自我辯證的過程。
因為突然被定義工作應該是構成我這個人的全部,我挫敗了好久。我不曉得有多少老闆、主管會這樣對員工說話,但我很希望如果你也被說過類似的話,能看到這篇文章,能聽聽我消極的安慰:工作是為了生活,請好好享受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