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在許皓宜老師的《情緒寄生》中,讀到了這個效應。
(盲眼效應:選擇性地看見與自己主觀意識相符的現象,來驗證與維持自己已經習慣的情緒狀態。 羅吉斯在心理治療中,提出「現象學」的觀點,認為我們都以一種獨特的觀點在看待這個世界,以主觀現實來解讀外在環境、而非實際現實)。
書中舉的例子是,兩名小學生因故吵架,其中一個是品學兼優的學生,另一名是功課不好且容易闖禍的孩子。
故事的劇情不意外地,是班導師不問原委,直接怒斥平時較愛搗蛋的孩子:「你又做了什麼?」
人們往往傾向相信自己已經主觀認定的東西,因為用自己的宇宙觀來看世界,也會自動只擷取自己已經相信的部分,來佐證自己認定的「事實」,然後主觀就隨著時間,變得更加主觀。
這也就是為什麼,不必去向別人解釋自己,因為相信你的人就會相信,不相信你的人,無論那個故事多麼荒謬,他們也不會懷疑。
我待的崗位,負責的是發送日常百貨、生活用品到各個單位。
前幾天,我看見其中一名發貨A同學在哭,問了原委,她的學姊B出來告訴我,因為在外發貨時,她發現A做錯了某件事,她當下要教A正確的做法,但A回應的態度卻很差,一副不耐煩不受教的樣子。
由於平時A就有點脫線,常出包,加上年輕人回話時總有點吊兒郎當,平時脾氣算好的學姐B動了氣,當場就唸了A。
聽完過程,我去角落找到了默默在掉淚的A。一開始的我,對著A開始說教,雖然我自認態度很平和,但整段話我都在告訴A,要虛心接受學姊教她的事情,因為我從一開始就認定了問題在A身上。
A一直默默地點頭,沒有回答,我最後又再問了一次A,有沒有什麼要說的?
她這才說出,學姊在糾正她的當下,旁邊有很多其他場舍的同學站在旁邊,她覺得很沒面子,才會回得有點不耐煩,希望可以趕快離開現場再說。
但B並不曉得A心裡是這樣想的,只覺得A的態度很差,於是更是要當下就跟她把話說清楚。
而我,也是一開始就選擇了相信我所相信的。如果我沒有多問這一句,就僅僅只是把我想說教的內容說完了,礙於我是主管,A不會說什麼,但是是不是會在心中留下一個結呢?
這讓我想起小學時,我和另外三個女生約好要翹掉週末的課後活動,溜出去湯姆熊玩,沒想到溜出校門口的當下,遇到了訓導處的老師,當下我們就知道完蛋了。
其實以現在的眼光看來,這也算不上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大事,但放在當時才六年級的小孩身上,加上湯姆熊好像是不乖的孩子才會出入的場所,整件事情就變得很嚴重。
隔週一去學校,除了挨罵,還吃了個巴掌,但當時我們不敢承認自己去了湯姆熊,只說去了附近的公園玩。
隔了兩天,導師不知道哪來的線報,又叫了我們四個過去,問我們到底去了哪裡?
看老師胸有成竹的表情,我們不得不承認了,接著老師問了個要我們自相殘殺的問題:「是誰的主意?」
我不知道這件事情是誰出的主意重不重要,但看著其他人低著頭沒反應,一向形象不是乖孩子的我,心想「反正其他人也會推給我」,即便這個行程是大家討論出來合意的。
於是,我就默默地回答:「是我。」
接著老師提高了音量,說了一句我二十年來都沒忘記過的話:「我就知道是妳!」
這一句話,讓我後來我一直認為自己不是個好孩子。雖然我在很多地方都很努力,但心裡總有種我不夠好的感覺;我常常不齒那些符合社會規範的、品學兼優的同儕,覺得我也不屑去討好上層,某種程度上我也會以己有些離經叛道而自傲,但心底總有個小聲音:其實我有點羨慕那些人不用一直被貼上標籤,不用一直費盡力氣裝作不在意世界不甚友善的眼光。
現在的我身處在一個,充斥著被貼標籤的人們的地方,這裡的人做了被定義為「犯罪」的事情,他們的人生就被貼上了「惡」的標籤。人們相信他們是邪惡、不需要被同情的,因為只要這樣認定了,就不用面對他們其實也有人性、也有善良一面的事實,這樣我們的價值觀就不用因混淆而錯亂。
在這裡工作,我的確常常因為價值觀需要一再洗牌而感到困惑,但是我慶幸我自己還有去思考不同可能的能力,而不是只頑固地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讓自己變成一個停止前進的人。
世上的人們或多或少,仍然都被這樣的盲眼效應給影響著,我也不例外,你所看到的,永遠不可能是事情的全貌。
願每個人都能覺察到自己有被蒙蔽的可能,在做出絕對的批判前,想想自己有沒有誤判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