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賽爾曾在《實存哲學》(The Philosophy of Existence)第二篇文章中,以〈實存與人類自由〉(Existence and Human Freedom)為題,分析沙特的小說《嘔吐》。這種傳統哲學無以討論的身體感,的確引起了馬賽爾的興趣,藉由沙特文學表現特殊手法,馬賽爾討論了此種表現下實存的可能基礎。馬賽爾認為,沙特討論身體的黏稠感的確是全書的關鍵,因為實存哲學中,並不以為笛卡爾的我思賦予最後的確定性,相反地最本質性的應該就是身體。但馬賽爾也提醒我們注意這種由「想像」所扮演的中介角色,即介於思考活動的實際經驗與嘔吐之間的中介,因為這種嘔吐乃是由思考所引起,來喚起我們的身體感。最終來說,馬賽爾通過沙特的小說,而不是先討論其哲學作品,無非是試圖以文學作品能比哲學論述承載更多討論實存問題的可能性有關。既然同為不願被學院寫作拘束的一員,也同為都有文學戲劇創作作品的成員,馬賽爾的討論方法也就不足為奇了。
在沙特筆下的羅岡丹卻未必能如卡夫卡的《變形記》的主角那樣正常思考,這種「不能」時而會展現在語言的不連貫以及意識想要意圖擺脫有序且有意義的反思上:「思想是最乏味的東西,比肉體更乏味。思想沒完沒了地延伸,而且還留下一股怪味。此外,思想裡有字詞,未完成的字詞,句子的開頭,它們一再重複:『我必須結……我存……死亡……德羅爾邦(羅岡丹的研究對象)先生死了……我不是……我存……』行了,行了……沒完沒了。這比別的事更糟,因為我感到我自己應該負責任,又是同謀。例如這種痛苦的反應:我存在。啊,存在的感覺,是長長的紙卷──我輕輕地展開它……要是能克制自己不去想,那該有多好!我試試,我成功了,我的腦子裡一片煙霧...但它又開始了:『煙霧……別想……我不願意去想……我想我不願意去想。我不應該想我不願意去想,因為這是思想。』這麼說,永遠沒完沒了。」對於該不該繼續思想下去,以及隨之而來的身體感引發的反應,馬賽爾認為引發小說主角的實存感在於「想像」(image)。也就是說,在這部作品裡面,我的思想自發地將自我呈顯為如同太妃糖一般的黏稠感或者是如水一般的流動感給我。而在這裡,我的思想必須得把自己撤回,並且得把自己想像成某一種它看起來就是某個對象物那樣,這是因為思考引起想像扮演的中介的角色,讓自己介於思考活動的實際經驗與噁心之間。但這種主體的想像對比到實際的街景時,又呈顯為相當矛盾的對比。在一段身處諾阿爾大街的描寫,馬賽爾以為這種冰冷流動的空間,與實際的建築物成為了強烈的對比,也就是身處在這種物質之中,人的實存就被凸顯出來。馬賽爾認為,這種被經驗到的物質感並非一種存有物的多餘(overabundance of being),噁心才是那個偶然與荒謬的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