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合一

最近教會母堂有人事調動，一位資深牧者調任，從過千人的獨立座堂大教會，調任一個細小屋邨分堂，擔任主任牧師。這是一件「明升暗降」、「發配邊疆」的安排。

我離開母堂，在外植堂十多年，基本上已鮮有關心母會的牧者傳道變動，而且我熟悉的傳道同工都轉換得七七八八了。這次調動的是我仍然熟悉，而且敬重的牧者。和母堂的中產、傳統、高貴形象相符，他一向都不會太去理會、宣講社關、社會公義、政教關係等議題，但去年的「時代革命」開始，上帝似乎開了他的「竅門」，他不獨在信息、牧養上很「黃」，個人也運用牧師身分積極參與整場運動，走入被圍困的理大，探訪手足，進行各種國際文宣和國際結連。這種改變在國安法通過後，任何一個行動足以被捕、被控，而他在安逸的「藍色」長執把持的母堂根本岌岌可危，早料到難以長久，只是上帝未叫他走，就繼續堅持。

對於他「被冠冕堂皇」地請走，我一點不意外，反正母堂多年來都不知做過多少次這樣「冠冕堂皇」的安排，將一大堆「不合主調」的傳道同工、幹事、甚至信徒請走。這位牧師被調職前幾個月，有另一位小傳道被安排轉往另一個小堂會，而他同樣是積極支持整個社會運動的。

教會常說要合一和包容，但是合一的方式就是把不合一的人都請走，於是剩下的人都很合一。這種單調的歸邊式合一在香港近年的社會運動和政治高壓大環境下，在香港教會，特別是傳統宗派的大型教會中非常普遍，完全表露無遺。可惜，上帝所要求的合一卻是在多元中的合一，祂要的是自由奔放，混雜喧嚷的合一，而不是鴉雀無聲，又或單一聲調的合一，因為唯有「不合一的合一與和諧」才能見證愛的大能和包容，機械式的單調何來愛和包容。

我的朋友圈子內，有左有右，有黃有藍，有很多和我政見、信念相反的人，我不會因為社運和政治風暴，而疏遠和斷絕來往，反而我珍惜身邊有多元聲音、多元看法，我不喜歡單一。唯有雜亂多元下的合一和愛才有真正意義，才是上主的心意。母堂下月就選舉新一屆執事，植堂在外十多年的我決定以堂會註冊會友身分，在當日特地回去投票，哪怕不能改變大局（在上帝手上），也要盡力維護多元而合一，而不是單一而合一。紅藍黃綠我都不排斥，教會也不應如地上政權一樣，親疏有別，親近建制。教會要如耶穌的十二門徒一樣，龍蛇混雜，看似混亂無章，卻盛載真正的愛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