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為大塊客、問天索名氏」是為一切自然而降之經籍文字所詠之載之,至於「生命在第幾章」? 又何足罣礙「鴻荒之民」醉吟於世之心。
文本
在渾沌疑明的上古之世,厥因天地之間風清月明、萬物質樸自然,生於如此素樸社會之民不乏追尋成為「鴻荒之民」或「方外之士」眾矣,依此稱呼之意蘊,線索循來對上古之民的想像,其人生活廣域應是一個脫去世俗規範和社會價值的世界,「人為大塊客、問天索名氏」是為一切自然而降之經籍文字所詠之載之,至於「生命在第幾章」?又何足罣礙「鴻荒之民」醉吟於世之心,更遑論用「名教」以全彼生,嗤鼻於以衣冠紋飾、鐘銘懿書封冊之觀念與價值,更將其視為敝屣與羈縛。
透過詮釋特定時空的文化與社會建構之敘述,古早鴻荒之世、曠遠之地的隱士或方外之民超脫塵事之思維早已與歷史進程中之「社會誌」建構軸線相斥,其蘊積存累於社會、政治、文化、經濟等構面強大之發展能量,已造成世界公共圖像面臨前所未有之巨大衝擊,這是重新省思個體形構與社會建構密切相關之生命議題研究,個體之社會鑲嵌性在微觀與宏觀之社會描述中搓揉連結、濃淡相映,映對「個體/大歷史」螺旋攀梯之軸線纏繞、交錯、和共構等,從社會學反思的觀點解析之,其可揭示出個體如何與其經驗社會進行內在自我生命之體驗,從而啟發和理解社會所傳遞之規則和角色,亦為憑藉社會學「公共空間」之實作與個體自我生命書寫互為文本,於是乎,在價值多元化的社會中,眾生多音喧鬧且繁複發聲之論述場域內,即不斷再現對生命故事之訴求,各類剖析人性之貪婪、嗔怨、癡狂及生命抗頑、周旋於顛仆牽絆之間的書寫載體於焉發生,諸如自傳、傳記、日記、實記、回憶錄、遊記等生命書寫文類都廣受大眾習用之。闡揚生命書寫 (life writing)精闢入裡的Paul John Eakin教授自敘: 「當吾人述說或書寫我們的生命,故事建立我們的身分認同,既是內容(我是做這些事的人)也是行動(我有故事要說)。我們確立自身成為個「人」,我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過了很有價值的一生。任何生命故事隱微的訴求皆精確地肯定此一價值,所以這個故事值得述說與聆聽。」
在社會遞嬗變遷的進程中,不論是否如東方文學中隱士不顯達之主張,抑或如Eakin試寫「自我生命敘事」是為了在社會結構變遷之軸線內擁抱和銘刻自我,我們都不可否認的一個事證即是個體乃是歷史、文化和社會的微縮記憶單片,這種個體與社會群體的糾葛現象,其可審視生命書寫不僅是書寫個人,同時需將生命書寫鑲嵌於宏觀之社會脈絡中,反思自我與社會、記憶與歷史之關聯,亦即生命書寫之作品當客觀反映出「當下社會」(the society of present)之風貌,避免讓生命書寫中的「自我描摹」限於狹隘之視域,淪於消費社會之炫耀符碼,諸如政界、財經、傳播藝人等樂於書寫回憶錄、自傳等等,再經由社群與媒體的宣傳助瀾之波,不僅滿足了閱聽人之好奇心或窺視慾,洛陽紙貴的同時亦豐厚此類作者之名利,諸此「生命書寫」之挪用無異是一種消費自我的技藝演練,徒增許多言說之「故事」,少於經驗之真實性,且疏離於歷史進程之宏觀敘事,自嗟從人生書寫主體牽拖到小說書寫之擬相,謂其汲汲於營利取向之目的實是若合符節。是以人戲臺前..惹得一卷生符..下筆變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