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住人民的話語,即是控制住了群體之行動力學」
文本
根據語言學研究解析,話語(discourse)是指運用中之語言,話語不能僅被化約為結繩紀事、倉頡造字、楔形文字等之「符號」表徵視之,話語應是生成於社會關係網絡,為人際互動間使用之語言陳述。另肇因於歷史文化以年相次,以事相類之語言文本等連綿折疊之記載,所以人類之社會組織構造愈發複雜纏繞,亦使得「話語」之厚度因語言的爭吵、符號的分化、文本的反思等累生而需受到社會之規範和約束,換言之,話語是發話人、受話人、語境和陳述之物等交相揭示之社會實踐活動,是以話語作為一種社會功能載具,其既隱身在社會權力關係中存有,又可對依附之社會權力結構進行言語文字等之賦義行為,精確言諭,即是話語權(power of discourse)之維度實踐。
緣上述之,話語、權力、社會機制悉是動態關聯構成之體用關係,話語並非像一種靜默蜷曲之性質居於社會機制場域中,而是一切人類之思想和行為隨著話語而流動輾轉,話語即是本體、分母之體,各種話語(包括政治、經濟和傳播及謠言等)競爭的結果構成權力之增生,權力可以理解為是話語的必然屬性和效應,只要掌控了話語就能塑形共識,當權者即可透過話語權力制訂法律規範等知識內核使民遵之,因此,權力的遊戲必然通過話語之社會實踐來進行,是故加劇連結熾熱的話語權力爭奪戰不休矣。考之古今中外,歷來居於社會組構之主流階級早已意識到掌控/操弄話語權之影響力,經由主流階級建構之同溫層話語系統滲入社會之各個層面,深具內在的意識勾連使得話語不斷建構和重構著社會群體之生存世界,包括參與眾人之間的權力分配,形塑人際或群際間之社會關係,制約主體之身份認知、意識、態度及思想和行為規矩等,主流階級遂得以不間斷得再生產權力,法律和規章是以慣性棲身於社會學習中,順此,自以為是主體的人民甘貽受馴服之,拜受於威權政治所創造之「規訓與懲罰」之窠臼而不自知矣。
「控制住人民的話語,即是控制住了群體之行動力學」,主流階級藉由話語權之競爭和博弈,守護、修改或顛覆話語符號之涵義而不斷漸變為政治話語,自此,語語權之質變發展臻於極致,社會機制之實踐活動將歸因於權力建構層面,自主性人格從群際間之視野中漸消以至於失亡,權力貪婪在各個生命之上建立絕對之規範價值,透過系統性宣導、輿論和教育將每個人都禁錮在社會認同之角色體系,權力擁有了最簡易有效之高妙監控,那就是綁架了人民的話語權,將生命終極意義誘離了我們的初衷。孔子曾語:「言者,風波也」且「風波易以動」,此一論斷,已證話語是構成權力之主要病灶。在本文初始亦述及話語(discourse)應是指運用中之語言,話語不可能專屬於誰,更無庸論及為詞鋒語劍之政治權力專擅利用。話語乃是「雖然,請嘗言之」或「雖然,嘗試言之」,為借寓於人之一種思想溝通方式,話語之真實與自發是其基本代碼,它等待著自己被陳述之時刻顯現,話語靈動之生命才應是它真正實踐的知覺標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