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5-20|閱讀時間 ‧ 約 3 分鐘

虛構夜談一

    “一個人如果不再被人記得,那麼他就是不存在了嗎?”
    “怎麼可以這麼說。他不是還活在這個世界上?”
    “可是這種活著,與沒有活著,有什麼區別呢。如同一棵樹,它在無人記得的山麓一角,它或者青蔥或者枯萎。有什麼區別呢?我覺得它是不存在的,不被感知就不會存在。”
    “聽起來有很大唯心的成分,‘存在即感知’,記得這句話嗎。我哲學讀的不好,只能用這普通的概念簡單的劃分。不過,你這樣的想法對你自己產生了什麼困擾嗎?”
    “困擾?我想大概沒有我認為是的困擾。可是別人會以為這應該是困擾。你看,我常常想要把自己藏起來,不與任何人交流。我厭惡人群。”
    “哈哈,這不是很正常?每個人都如此,需要一個人靜一靜。這並不是什麼值得困惑的事。”
    “不不,你錯了。我拒絕和害怕人類,包括我自己,我想從這副軀殼中逃離!讓它自己沒有靈魂地像‘常人’一樣按部就班地生活吧,我寧願捨棄形體而讓自己更無形。沒有人會注意我,沒有人會好奇我為什麼沒有交流的欲望。我只要如空氣一般存在就足夠。”
    “你懼怕和我交流嗎?”
    “我想,不。因為你是個陌生人,也許我們從明天起就再也不會見面,你也許會把這些告訴朋友們或者寫成故事,但更可能的是你從第二天醒來後,就不再記得任何話語。因為我從未對你說過什麼有價值,有意義的東西。但我並不認為我在宣洩,我認為我在滿足一種無法被填補的欲望。”
    “我們已經不陌生了。和一個人發生聯繫後,你並不能隨心所欲地抹除。大多數人都覺得自己擁有這種能力,可是他們往往忘記了,遺忘是一件相互的事。不過我對你所說的‘不能填補的欲望’很感興趣,那是一種怎樣的東西?”
    “那是一種比食欲更膨脹,比性欲更深邃的欲望。感覺就像一個人赤裸著躺在冰面上,渴求溫暖,溫暖來自他逐漸微弱的呼氣。又像一顆漏了氣的氫氣球在緩緩下墜,但它本性有著向上的定義,這種空缺被下墜不斷拉大,亟待填充的欲望也不斷膨脹。不不,這些描述不足以表達這種感受,我……我的語言如此匱乏無力,只能如此。謝謝你,我現在舒服多了。”
    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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