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妝點自己」是《人聲》中重要的環節,吞藥昏迷之後驚醒的女人,透過梳洗、打扮的過程,除了一掃陰霾和壞氣色,也是為自己賦權,進而得以破除被動等待舊情人轉念的循環,找回重新與之溝通的勇氣。比起麥蘭妮和褒曼睡眼惺忪裹著睡袍,在阿莫多瓦標準裡的「居家穿搭」居然仍是設計感精良、整燙完美的鮮豔毛衣、長袍,甚至出現套裝和皮外套;而裴淳華版本中散落一地的情人相片,則被史雲頓好好地收納在香奈兒手提包中。 自殺者的去汙名化在很近代才成為主流聲量,直到20世紀,自殺的人、尤其是女性,仍舊容易與精神疾病連結或遭受輿論非難,例如50年代Terence Rattigan帶有自身投射的劇作《The Deep Blue Sea》(多譯為《蔚藍深海》),透過為情所困、企圖自殺卻失敗的女主角Hester便深刻描繪了旁人的有色眼光,也成為戲劇史上數一數二經典、演繹難度高的女角。
而又比《The Deep Blue Sea》早了二十年的《人聲》女主角,可說是「愛到卡慘死」界的大前輩,隨著社會風氣,可以看到早期的麥蘭妮、褒曼,儘管演員本身具有強烈氣場,在碰到《人聲》時依舊採取情緒較不穩、脆弱程度高的詮釋方法;而2020年史雲頓的版本,則保留她原本英氣、高冷的特質,情緒轉折的安排較為理性、有條理,與情人通話時,既保有對對方的強烈渴望,又不會淪為遭對方全盤控制,連同挺拔衣著帶來的幹練剛強印象,話語和心態也為自己加上了武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