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有一半的泰雅族血統,小時候開始就一直認定自己是原住民(雖然只有1/8),直到幾年前爸爸否認這件事情,他說我們阿祖是從楊梅來的客家人。
我爸輪廓深,鼻子挺,眼珠是琥珀色,帥到一個不行(但是他很害羞低調,還是不要放他照片好了),不要說原住民血統,你要說我們祖先在十八、十九世紀到台灣後有和洋人混血過我也信。(我的眼睛顏色在太陽下會看起來特別淺,曾經被問過是不是戴變色片)
當時我笑著問他,怎麼會不是呢?阿婆(客語的奶奶)不是原住民嗎?爸爸說阿婆是一半原住民血統,聽到這裡我更不懂了,那麼爸爸就有1/4泰雅族血統、我則是1/8不是嗎?雖然很少,但總是有的。
有一次我還拿他的長相問他:爸~你長這麼帥,鼻子這麼挺,輪廓這麼深,哪裡不是原住民啊?他呵呵笑說,小學的時候班上很多原住民同學,相處久了就長得像了。
...............。好喔。
前幾天看了《
斯卡羅》,蝶妹的爸爸說「我們全家都是客家人」,蝶妹叫弟弟阿杰「在府城別講番話」,蝶妹走在路上,不斷受到路人「三文番」的訕笑;1994年8月,憲法增修條文將「山胞」改為「原住民」。
我突然發現,對於爸爸來說,他明顯不是純「漢人」的外表,是不是在他成長過程中成為一種麻煩?1986年,鄒族青年湯英伸無法忍受漢人雇主超工時虐待(並扣住他的身分證),
氣憤之下殺死了老闆一家,被判處死刑。在此之後,原住民的工作權益才開始受到重視,過了八年後,他們才終於不是「住在山上的同胞」,而是「原本居於此地之民」。
《斯卡羅》劇中當蝶妹在
「台灣通」必麒麟房間整理物品時,必麒麟對她說:「There’s no shame in admitting what you are.」在爸爸長大的年代,就算他說自己是客家人,「番仔」這個名詞或許如影隨形;在他長大的年代,原住民就是不文明的山胞、懶惰的次等公民,他可能完全無法了解,對我來說,原住民就是一種正面的特別的身分象徵,帶著一點點與眾不同的感覺,絲毫沒有感受過那種被歧視的目光造成的陰影。
我是原住民,我是客家人,我是閩南人,我是臺灣人。在本省外省、閩客、平地原住民的差異漸漸在這一代弭平差異後,接下來台灣人要面對另一個更巨大的認同感──是中國,還是台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