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功課：離別

先前老公簽署了放棄急救，危急時，醫生不會做任何處置。

到了離別的時刻，我看老公已經快要嚥下最後一口氣了，我跟他說：「你放心，我會把女兒養大。還有，你一定要原諒你的母親，那時候她真的無能為力，她沒有辦法帶你們走。你不要怨她，你要放下。」

他看著我想說話，卻說不出來，只能眼睛睜得大大的。

婆婆在旁邊嚎啕大哭。

沒過多久，住院醫師來病房宣布老公斷氣的時間。

我一個在成大醫院當護士的學生知道了，跑來抱我，她哭了。

我跟她說：「我很好，不用擔心我。」

然後我就連絡葬儀社的人來處理，也聯絡親友和老公的同事，告訴他們這個消息。

一連串的電話要打，一堆的電話要接。

當晚回到家，我撥了通電話給我的一個好朋友，我跟她說：「我老公過世了。」她在電話的另一端哭了出來。

我：「我……我哭不出來」。

我整個腦子都在想，我明天還有哪些事情要處理。

我沒有時間哭，也沒有力氣哭。

寫於2019.0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