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10-18|閱讀時間 ‧ 約 3 分鐘

【極短篇小說】螺旋三明治

費了半天的路程，它千辛萬苦，好不容易從破滅的家園逃了出來；現在，它本應該逃得更遠，以免爬行者追上來，將它抓回去當奴隸。

但它實在是忍不住了。

它現在就想吃一塊三明治。

為了去除旋狀的麥穀，它不顧危險，在曠野上花費半天的時間將它以前精心製作的旋轉磨麥機組裝起來；倒入從路邊收集的麥穀，麥穀的殼在磨麥機旋轉運作中一一被剝下，只留下有著細膩螺紋的麵粉──它明知道這麼做是有風險的。磨麥機的運作攪混了空氣、形成龍捲風；麥穀殼的碎屑像是砸在地上的水果四處噴濺，將地面刮成貝紋狀的路跡。

它很慶幸自己沒有被波及。不過當它將麵粉收集起來時，它注意到早就有幾名披著蜘蛛皮的爬行戰士追了上來；只不過他們都死了。被龍捲風捲死。

來得正好。有肉吃了。

它欣喜若狂地拖走其中一具沒有摔成肉泥的爬行人。伸手搶走他的彎刀，剝下鱗甲外皮，切割他的肌肉；與此同時，他也將裝在袋子裡的麵粉墊在下方接住血。當它處理好肉塊，麵粉也已經與血液混合得差不多了。

它取出一根爬行人肋骨攪拌麵粉，直到它形成暗粉色的麵團後，包入袋子裡密封放置；在這段等待的過程，它又跑去採集生長在岩石下、葉片帶有雪白鹽份的附岩芽。它謹慎摘採，以避免連根拔起造成渦旋......不幸的是，它依然失誤了。

不過好在渦旋並沒有發生在它身上，而是一頭本想襲擊它的荒野屍鬼代為承受。屍鬼的軀體就這樣被吸入半空，不見蹤影。

一切就緒。雖然食材不完美，但它很滿意。它在日落時生起旋火，入夜時將麵團揉成長條狀......想了一下又調整成蝸牛殼的外觀；去除掉附岩芽的粗莖，它將麵團置在旋火正下方、肉塊則以骸骨串起橫插一旁烘烤，直到麵團膨脹成可口的麵包，而肉塊也飄散著難以抗拒的香氣。

它取出麵包，以彎刀橫切，在火光下欣賞著如星辰般密佈的漩渦氣孔。分切肉塊後與附岩芽分別置放、夾起──三明治終於完成了。

咬下一口，遠方的大地旋捲出一層又一層逆紋，順著逆紋，大地馬上破裂出一口大洞。它很滿意，這是極致美味的表現。只是它沒想到的是，那道突如其來的洞，正好波及到朝它跑來的爬行人巡邏隊。

望著辛勞一天後得到的三明治，回想今天的自己到底碰上多少次幸運，它親吻三明治，抱懷著愉快與感恩的心情品嚐它；只是這個舉動，卻意外讓它的嘴巴扭成了螺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