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不在的小鎮》乍看是一般長度90分鐘的戲劇,但原來是至少375分鐘啊!XDD
實時畫面一次、二到四維影像紀錄一次、重回四維空間一次,這還沒有算前置遊戲的時間。XD
完整的走了這一整趟流程,我覺得這是一次頗為有趣的實驗。並非新奇的概念,但藉由不同的技術架構不同的表現手法,從而能夠「具現」出「概念」以「體感」。
次元的交融是多層面的,就像是「戲」既指代了「戲劇」,也意味著「遊戲」,以及穿梭其中的「嬉戲」。「戲」在有意遊嬉的那一刻就開始了,姑且不溯及概念生成的瞬間,當進入網站、開啟遊戲的時候,這一齣戲就已經上演了。
原本覺得沒能獲得天選有點可惜,還是想要親身在場,自行抉擇注目駐足的片段;直到我接續全覽這總長超過六個小時的小鎮紀錄,我才發現,實體之「不在」,可能方是觀覽這齣戲、這個鎮的最適切途徑。
實際肉身在那裡,或許反倒沒那麼容易感知這個模式和以往多線同步、自選視角的演出有什麼顯著差異;軀體的「不在」,反而能從軀殼的限制中逸脫,迅疾的在各個維度空間裡游移,因此「直面」眾聲喧嘩。那日我在四維空間的小鎮裡飄浮,又以另一個視窗開著三維世界以便同步聆聽,偶爾切向另兩維世界,並且看著空間與世界裡彈射的言論,各方的聲音誠可謂是「迎面撲來」。
在眾說紛紜眼花撩亂之後,如若一時擇定單一維度聚焦探看,由於必須經過主動的點選切換,而會明確意識到「自行揀選立身之場」的這一個行為──「我」唯獨沒有捨棄「我」所「想要」見聞的,在「我」明知還有其他面向可以快速、盡量網羅的情況下。
由此得到的資訊繁蕪難辨,卻會有一種朦朦朧朧好像建構起什麼的幻覺,然後「天」就問了,要人回答覺得世界是什麼樣子的。輪廓似馬似鹿,而就要指認。
回想起來,在那個當下,我是如何評判、為何認為自己能夠評判呢?當我分明只由各個維度擷取殘片,為什麼我就能夠感覺好似產生了一個連貫的敘事呢?
事後再觀覽影像紀錄,就好比一針直戳泡泡,但見那以為存在的形體瞬時消散。
在各個維度中穿越來去,不免有時空的失落,當下,「我」終究不可能同時「在」每一個次元裡而「全知全能」,「我」終究無從知悉「我不在」的維度裡發生了什麼。好比說,我沒有看見以被霸凌者姿態現身的角色自己「創造」霸凌證據的一幕;我只看見被控訴者漠然現身記者會的模樣,卻不知這個場景第一次出現時,被控訴者堅稱無辜得近乎熱淚盈眶看起來何其赤誠。
「我在場」的時間點,決定了我見到的景象,這些景象決定了我的想像,景象的不可能全面以及想像的不可能真切是那麼的昭然若揭,一翻兩瞪眼的「審判」卻竟偏偏是架構於這些「不實在」的基座上。
如果不是影像紀錄提供了綜覽的機會,我也不可能知曉。
直播、實境、實況、模擬實境,各個面向對應著當代的某種趨勢潮流,又似象徵著各種人稱的敘事觀點,正因是以即時連網播映與事後影像重放為表現,遂能使形式成為突顯意旨的關鍵。
「我」不在場,卻自信可以「代言」現場。
英文以「Lunatic Town」描述這個「神不在的小鎮」,個人覺得反而稍嫌直白,我的感覺比較趨近「dreamland」,或是「wonderland」。如夢似幻。似在非在。
夢土。在我的感覺裡,這個小鎮正合於這般意義多重的名字。
四維空間尤其具象的表現著。我覺得它與我個人的夢宇宙頗有相通相類之處。好似日常的景象,卻也絕不存在於這一個日常的次元裡。就如同廢墟介於日常與非日常的邊線上。我很喜歡這個四維空間裡濃烈的荒煙蔓草與迷離之氣。
雖然這齣戲以告五人的歌曲貫串,但在我腦海裡不斷浮起的卻是另外一首歌──這位太太的〈而我〉。
整首歌與這齣戲相合的程度讓我覺得作為主題曲都不為過。XD
於此以其中一句為總摘要:「你有沒有曾經懷疑/這樣的謎底/它是否真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