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於 2024/11/29閱讀時間約 4 分鐘

說不出口的,總是撒嬌。

「我不撒嬌的。」說出這句話的我,一瞬間聯想到了兩件事。
第一件事,是在還沒上幼稚園的我,還可以每天睡到自然醒的時期的記憶。在還沒上幼稚園時,因為爸爸媽媽在外地工作,於是把我和雙胞胎姊姊託付給阿婆照顧,那時一個禮拜才見他們一次,阿公總在我尚未起床時,就已出門忙農活,所以阿婆是那時我最依賴的人。
記得那天,我醒來時身邊已經沒有人了,這很正常,沒有什麼好奇怪的,每天起床都是一樣的光景。
我揉著眼睛,三、四歲的身體撐起不想發力的四肢,走出房門,左拐就是客廳。「醒啦,來吃飯。」阿婆注意到我,用手稍微示意了一下放在桌上給我盛好的飯。
「不要!我不要!」她被我嚇到了,我也知道。那時會有那樣的反應,只是因為看見她正忙著喂姊姊吃飯。
「怎麼了?來,過來,坐下吃飯。」她依然溫柔,所以我總是任性。
「不要,我不吃。」我的眼睛直視著她,一旁的姊姊也看不懂我。
就這樣我說著不要,她安撫,持續到她停下手上姊姊的碗,轉而拿起我的碗一口一口喂我吃。
聽起來很無理取鬧,事實上也確實如此,在那個週末爸爸媽媽回來的時候,我還被媽媽訓了一頓的。我不喜歡被罵,可是我喜歡被在乎的感覺。
我記得,其實鬧脾氣時的我,腦海中有好多好多想法,我知道自己正在接近別人的底線,可是好像就是要這樣,一步步試探,得到想要的結果時,我才能真正的感到心安。
那時候最想說的話,其實是,「可不可以喂我吃飯?我想要你喂我。」我沒說出口,反而用了很強烈否定的字眼。
聽起來挺好笑的,也許你也會覺得荒唐。可是想了好久,我才發現,童年是我現在心裡一部份的縮影。我不敢用請求說出口,因為怕得不到自己的答案,即便知道即使用婉轉的語氣說出,也有很大的可能被接受,但就是怕,只要有一點點被否定的可能,我都不要,所以用強硬的語氣,即使被否定,好像我強硬的態度也不會讓人看出我其實很在意。
很奇怪,我從小就知道。更奇怪的是,有些很久以前的想法,靜下心來好好思考的話,就能夠想起來。
第二件事,是已經上幼稚園的我,爸爸媽媽將我接回他們奮鬥的都市一起住,他們帶我上幼稚園,第一天我還發了脾氣說我要帶著我的小熊維尼去上學,因為那是第一次我發現我並不熟悉我的父母,不熟悉新的同輩,不熟悉有個老師這麼關切自己,一切都陌生,初次知道,自己會那麼恐懼新的環境,原來沒有安全感是那樣的感覺,每一個呼吸都能用身體感知到,反反覆覆覺得有些快窒息,有點難受,但是更亢奮,我知道自己在迎接挑戰,我知道自己在害怕,可能等等我並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但是會有改變的,那時我深信著。
上學不是一件好玩的事,上了一周幼稚園的我已體會到這個事實了。可是我喜歡和朋友待在一起的感覺,喜歡自己忙起來的感覺,縱使因為中途才上學,別人都把二十六個英文字母學完在學單字時我還是一個字都不懂,總是因為追不上而焦慮,可是有人伴在自己身邊,就沒關係。
那時最開心的事,除了朋友,還有每天的晚餐。說真的,能每天回家就有熱騰騰的飯菜等自己,是一件現在身在外縣市讀書的我難以企及的事。最甜的回憶,是媽媽跟我說:「趕快把飯吃完,你看看湯裡有什麼。」然後我會很迅速地吃完飯,讓她幫我盛一碗滿很滿很滿的湯。
「是花花!」開心的驚呼,那是媽媽特意將紅蘿蔔和白蘿蔔切成花花造型的。你可能不知道,心情可以強烈影響食慾。很喜歡,那時候媽媽臉上的笑容。
也是後來才知道,切出一朵花其實需要比平常煮飯的時間長。那是她的用心,我知道。
而那句沒說的話,是:「明天還會有嗎?」我用了另外一句「我很喜歡。」替代掉了。
我不擅長期待,但我習慣變動,然後換一條路走,我不知道我了解自己與否,但我總是在思考,思考所有關於自己的一切。
我不撒嬌,不是不會撒嬌,是看著他們,我好像知道自己所能夠索取的限度,也知道自己能給出去的其實不多。為了不失衡,所以不去做。沒有人可以讓自己'予取予求,能讓別人得到的能力也有限,所以,把一切專注於自己。想給愛的人最好的一切,我深知,那是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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