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樣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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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的腰痛了一個多星期,撐到昨天終於受不了,才決定去看醫生,經過一連串檢查、照片子、最後還要抽血跟兩個部位的復健。
平長我跟孩子有些不舒服,她就要我們趕快去看醫生,可是她身體有狀況總是會拖到最後一刻才去看醫生。
做了一系列檢查後在抽血時,護理人員一直覺得她很緊張,身體也緊繃,在綁好右手的彈性帶時,發現她整個右手僵硬到無法打針,於是決定換手重來。
這次護士還是提醒她要放輕鬆,邊綁好彈性帶邊問到:會不會暈針?
我坐在她後面看她遲遲沒有回應,過了一會兒才說出「我不會暈針,但是我怕打針」,然後就開始哭了起來...
我覺得不對勁,趕快到面去陪著她,結果她拿起衛生紙不斷地擦眼淚,我覺得當時的她就像個小孩,護士也很有耐心的跟她說,沒關係慢慢來,放輕鬆,準備好再打。
接著護士還對她說:我會慢慢來,妳可以看手機,做自己喜歡的事,可以說話、講笑話、也可以唱歌,妳會不會唱歌?
就這樣針頭扎進去了,其實太太覺得還好,而且護士很有耐心也很有經驗的除了抽血,還邊跟她聊天,抽完血,還將兩次針劑一並注入。
我好奇的問:不是抽血怎麼好像還有注射?
護士說:對呀,因為醫生還有開兩劑針要打,我一起處理,她就不用再多挨針,針真的扎入時,太太也說其實並不痛,她還覺得一定是護士的技術很好,結束後太太回家休息,我才去工作。
晚上吃飯時,她主動跟我分享了上午打針的經驗,她說自己後來有一個發現;她當時真的害怕打針之外,還有另一個情緒,那就是好像也因為這樣在感受當年父親的愛。
太太說:小時候爸爸在外地工作(是職業軍人負責工程測量)而她從小就常生病,有時候感冒發燒總是躲在被子裡,也不想要去看醫生,總是撐到很嚴重的時候,才被帶去看醫生。
有一次她也是發燒到很嚴重,拖了很久都不願意去看病,自己從小脾氣就很拗,一直等到父親回家知道後,硬是把她帶去看醫生。
她回想當時的父親不會騎車,也沒有車子可以坐,於是用背的背著她去看醫生,那個當下,她在父親的背上感受到父親背部的溫度跟滿滿的愛。
所以吃飯時,她說自己在上午打針時的害怕,其實還夾雜著對父親的懷念跟愛,她說:當她真實的感受到那個害怕、說出那個害怕,也就真正的接觸到害怕更深處的愛。
而如果當時她只是逃避或否認那個恐懼,也就不會有接下來的發現,重要的是她還將那個害怕說出來。
我聽了覺得很特別,也感受到人們內在的奇妙與豐富。當下也意識到,我們認識十多年,經驗過她幾次就醫,從盲腸、瘻管、腎結石,都有類似的狀況,印象中都是拖到很嚴重,一直到被我押著才去就醫,醫生都說再拖下去就會有危險。
透過她的發現跟分享,覺得太太這幾年也持續透過學佛、靜心對自己內在的感受有較多的覺察,能在一些湧現的情緒中,同時看見隱含夾雜著的事件跟記憶,也因此對自己的情緒跟身體的反應有更多的接觸跟了解。
當我們有意識到自己會從病痛中去連結愛的經驗,就可以避免無意識地透過病苦去感受愛,也就能直接去感受跟經驗愛,並且避免為此受苦。
這個發現也幫助我回想到自己過去少年時的叛逆過程,記得自己小時候是隔代教養,父母親都在工作,自己是由外婆照顧的,當年的自己為了要讓父母親注意,常常惹禍、故意出一些狀況,為的就是換得父母親的關注。
直到漸漸長大後才意識到為了要引起父母親的注意,那個不斷闖禍、惹事的代價實在太大了,同樣類似的經驗也經常發生在監獄會談的同學身上。
有的人用苦難的遭遇來喚起愛,有些人用身體的病痛來感受愛,更有人賠上了自己的幸福也只是為了要得到記憶、或想像中的愛。
其實「愛」一直都在,但需要我們帶著覺察跟好奇去經驗它,而且它總是用各種樣貌來提醒我們「它」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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