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1日是我和哥妹3人的大日子
因為在這天,我們成為澳洲公民了
(崑泉回台灣,延後入籍) 從2004年8月16日來到澳洲也快5年了
才終於完成這件大事,是有點久 當天我們3人在晚上6:30到達布里斯本市政廳
宣誓典禮在7:30才舉行
我們和其他500個各色人種、不同國籍的人在市政廳外排隊準備進場
妹妹覺得好笑:「真好笑,這些人通通不是澳洲人,
可是等一下宣誓完,就全部都變成澳洲人了,真瞎!」 澳洲是一個移民國家,移民來自其他200多個國家的人,
它的人口約2100萬(土地卻有台灣213倍大),
有22%的人是在海外出生,
15%以上的澳洲人在家裡講的是英語以外的語言,
所以澳洲文化非常的多元。 等待的人群中,有很多都是全家出動,一家四、五口,
手上抱的,嬰兒車推的…並且盛裝打扮。
我看到幾個非裔的小男生穿著新西裝、打領帶,非常有趣! 他們這麼隆重以待是有道理的
有些人是因種種原因喜歡澳洲勝過自己的祖國
有些人則是慶幸自己和家人逃離苦難和戰爭的傷心地
能在自由民主的新天地安身立命,獲得重生,當然是人生大事。 澳洲收留很多難民
例如赤化的越南和非洲的衣索匹亞,及內戰不已的東歐各國
我之前在英文班認識一位女同學,是來自羅馬尼亞的白人,
看她打扮總是精神得體,居然也是難民 。 至於我們,當初來到澳洲單純是為了讓哥妹體驗西方教育
(做對了沒有?我不知道!),
計畫學業告一段落就打道回府,拿澳洲公民身分是「順便」,
當然也有它的方便。
所以今晚的儀式對我們來說,是繁雜的來澳手續的一個終點,
有「完工」鬆一口氣的感覺
心情和那些盛裝打扮並請友人來拍照,
一臉興奮像在辦喜事的人不能比。 那我們這一家人穿什麼呢?
我穿著輕鬆加球鞋,載書維到公車站下車時,
我才發現他穿夾腳拖鞋。
我大叫一聲: 「你怎麼穿拖鞋啦?今天是正式場合ㄋㄟ,
等一下人家不讓你進去就完蛋了,看怎麼辦啦?」
他一派無所謂,說沒關係。
看看時間也來不及回家換了,只好先走了。 書維從上大學以來,大部分時間都是一雙夾腳拖就出門,
無論是上課、看電影或是和朋友聚會。
那也是大部分澳洲年輕人的習慣。 剛來澳洲時,甚至常常看到澳洲人一家人無論老少,
通通打赤腳在各賣場購物吃飯,原住民和白人都有。
看得我們心裡大叫誇張,表面上卻裝作若無其事,怕不禮貌。
到現在還會看到澳洲年輕人打赤腳在路邊等公車
我很納悶,這樣有比較舒服嗎? 妹妹剛上大學時,本來是天天穿帆布鞋出門的。
有一天她對我說: 「同學們大部分都穿拖鞋上學,
像我這樣穿包鞋的人看起來太『正式』了,
顯得格格不入,很怪! 所以我決定以後常穿拖鞋出門。」 有這種事?
我還在看不慣書維每次衣服穿得正常,
卻夾腳拖一穿就走的隨便樣子,
常常對他說: 「你穿球鞋比較好走路,也比較安全。」
他總無所謂的手一揮,用台語說: 「啊免啦!」 想不到妹妹也「淪陷」了,你想像一個女孩子背著書包,
腳拖著一雙夾腳拖鞋在路上走的樣子
(不是有跟的秀氣女拖,而是薄薄的塑膠夾腳拖喔),
是不是無論如何都氣質不起來? 妹妹還補充說: 「不只我們學生穿拖鞋,有的老師也穿拖鞋。
有一個年輕男助教,有一天來上課時穿著夾腳拖,
上課到一半,坐到桌子上講課,他把拖鞋甩掉,
兩隻光腳丫還盪來盪去…。」
這就是澳洲人非常「天然」的一面。 剛到這裡,第一次看到有人一家老小光著腳丫到處逛的樣子,
不禁在心裡問: 「我是來到一個什麼樣的地方啊?」
經過了這幾年,這現象似乎少了一些,
雖然前幾個禮拜,我還在賣場看到一個年輕的原住民媽媽打赤腳,
她身邊的幼兒也打赤腳,媽媽手抱一個嬰兒,當然,也是赤腳! 5:30左右,和從學校過來的妹妹在公車站會合,先去吃晚餐。 我們一家人很少外食,除了維維,我們3個人都很台灣胃,
所以出外吃飯通常不會選西式用餐,這邊的中式餐又常叫人失望,
除了很貴之外,口味比台灣一般賣的還要鹹,還要甜,也更油膩。
我有時實在是煮煩了,提議去外面吃,哥妹總是非常不願意,
覺得出門大費周章又浪費時間。
每每在吃完的回家路上,他們兩個就會對我說: 「你看,後悔了吧?跟你說不要出來吃,你就要!」 每年回台灣時,剛好相反。他們不喜歡我開伙,
喜歡每頓飯都去外面吃,除了台灣美食的吸引力之外,
還可以一路逛逛熱鬧有趣的街。
所以在這邊外食,另一個無趣的地方是,到哪裡都很乏味,
沒什麼可看可買的,除非和朋友有什麼聚會和活動,
否則出門用餐對我們實在缺乏吸引力。 今天的晚餐更是難吃到爆。
我很高興能找到一家中式餐廳,因為city中式餐廳較少,
而且快6:00了,有些店都關了。
這又是國外生活的不同和不便,老外早早的便關門休息,
走在街上越來越冷清,還逛什麼逛?徒增淒涼! 我酷愛湯麵,點了一碗海鮮麵,
妹妹是牛肉絲湯麵,哥哥是揚州炒飯。
剛開始我們還很驚訝為什麼在這種地段開店,售價這麼便宜,
因為我和妹妹的麵一碗只要澳幣7元(台幣175元),
平常都要到8.5~10元(台幣210~250元)之間。
結果麵條細軟又糊,麵湯清淡無味,材料敷衍,
哥哥的炒飯則是米粒乾硬又沒料。
在外國吃這種不三不四的中式餐點,加上設備簡陋或俗麗的裝潢,
有時還加上不怎麼整潔的環境。 每每在用完餐,心底陡生「悲涼」之感,覺得自己好像難民: 「我為什麼要來這個什麼地方,吃這什麼東西呀!」
不外食是對的,可以減少「觸景傷情」的失落感。
說得這麼可憐,一邊打字,一邊自己也忍不住笑出聲! 6:30開始按英文姓氏的第一個字母排隊進場
(於是我和哥妹短暫分開,因為他們是Li,我是Wu) 第一個手續是領取資料:一張澳洲公民證書,放在封好的紙袋裡,
以及一張表格,讓你註冊加入各級政府
(聯邦政府、州政府、市政府)選舉的選民名冊,
再加一份選舉精神和投票方法的說明。 在澳洲,投票選舉是公民的權利也是義務,
所以不去投票是違法的,會罰款。
至於罰多少,我始終問不到答案,因為認識的人沒有這種記錄。
如果你不方便在當天投票,還可以提早通訊投票,
或是你人在海外,還可以到大使館或駐外辦事處投票,
政府想盡辦法讓人們方便投票,你也就沒理由不投下這一票了。 (15.10.09補記:
昨天一位朋友來訪,說她之前因人在台灣,
不知道澳洲有選舉, 沒去投票。
澳洲人在台灣,可到北市信義區的"澳洲辦事處"投票,或通訊投票。 這兩天她收到罰款通知,要50元澳幣,約合台幣1400元。
如果逾期未繳,還會追加罰款,真刺激!) 說到競選活動,那比起台灣可就太不'精彩"了。
既沒有鑼鼓喧天的陣仗,也沒有聲嘶力竭的吹擂和控訴,
更沒有下跪、斬雞頭、緋聞、跳海、槍擊…
這些層出不窮、曲折離奇、高潮迭起的演出,
讓人們目不暇給、搖頭嘆息。 澳洲競選期間,可能選舉的新聞多了一些,
但不至於像台灣這樣,
報紙好幾版都在打各式競選廣告,不然就是分析選情。
電視新聞也不至於只剩選舉專題報導,
轉來轉去都是誰今天在哪裡拜票、誰選情告急、
誰告誰污衊恐嚇抹黑,
加上政論節目什麼「名嘴」自以為握有多少內幕的爆料、說東道西…
鋪天蓋地,選民被無所不在的選舉消息淹沒,幾乎無法呼吸。 這邊的選舉清靜多了,你會接到候選人1~2封表達政見的信,
只有A4大小1~2 張。
馬路邊的草地上,
會立幾張候選人努力笑得非常和藹可親的大頭照招牌,
快到選舉日那幾天,候選人本人或助選員
會在交通繁忙的十字路口跟大家微笑揮手,
請你支持他腳邊那個招牌上的人。 你紅燈停在路口等待時,他就跑向你這邊的車陣揮手,
等你綠燈一走,他又趕快換到紅燈那邊揮手。
就這樣,沒有說話,沒有擴音器,因為路上少有行人,
有的只是一輛輛疾駛而過的車子,
候選人揮手的對象,
其實只是一張張在擋風玻璃後面模糊沒表情的臉,
沒有人會給他任何的回應和鼓勵。 我隔著玻璃看他賣力的跑過來又跑過去,
微笑大力揮手,竟有點替他難過,覺得心酸…。 就這樣,就這樣了,
不過也許我是外國人,對澳洲的選情不熟悉,也沒興趣,更不關心,
所以感受不到選舉氣氛。 第二個手續是核對身分,大家紛紛把汽車駕照拿出來給辦事員檢查。 澳洲人沒有像台灣那種身分證,
也沒有所謂的戶口名簿供人證明身分。
因為18歲以上沒有駕照的人很少,
所以由政府交通部門發出的有照片駕照,
就變成最有公信力的身分證了。 可是問題來了,駕照只能證明你本人的身分,
你的配偶、家人和你的關係舉證就會比較麻煩。 好友雪惠有一年報稅,發現每年報稅後領取的子女補助金少了一半,
經會計師調查,原來發款部門那年發生作業錯誤,
以為她只有一個兒子(她有2個兒子)。
她笑說: 「我當時感到很不可思議,我怎麼報稅報到不見了一個兒子!」 過後,她夫妻倆和那個「無故消失不見」的大兒子,
拿著一堆相關文件,3人一起去發款部門,
想盡辦法、費盡口舌、非常努力地
證明眼前這個男孩子是他們的兒子
(說不定當年為了移民,
提供給澳洲政府的台灣戶籍謄本英文翻譯本也幫上了大忙),
幾番折騰,花了半年的時間,才成功地要回補助金,
找回「失散不多年」的兒子,一家人終於「團圓」,你說好不好笑? 如果爸媽未立遺囑而驟逝,問題也會產生。
政府可能會接管處理遺產的分配,
可是到底這個男人(或女人)有幾個孩子呢?
除了婚生子女,外面還有沒有呢?
在澳洲,同居者只要能舉證,分手後也可以要求贍養費或來分財產,
那些同居時所生的子女當然也有權利。
澳洲政府為求慎重,可能還要公告週知,加上漫長的求證工作…
等所有的骨肉「都到齊」,再一起發落。哈哈,更好笑! 進入布里斯本典雅的禮堂,每個座位上放有一個白色的紙袋,
裡面是典禮流程、國歌的歌詞、宣示的證詞、節能減碳的宣導,
以及一份可愛的小禮物—一株植物的幼苗
(每個人不太一樣,但大部分是耐旱的,因為澳洲缺水。
我和哥妹拿到的是會開紅色「奶瓶刷」花的木本植物),
對了,還有一面澳洲的小國旗。 從進場後,無論是一樓的宣誓人或是2樓的親友團,
就不斷看到有人在揮舞著那面
藍色底、上面有紅色英國米字型及白色南十字星的國旗。 在等待7:30典禮正式開始前,澳洲海軍樂隊的昆士蘭州支隊,
男女團員穿著雪白英挺的海軍制服,
一直不間斷的演奏各種悠揚悅耳的進行曲和輕柔的樂曲,
我聽得很開心。
就像以前在興華國小,有時候會在操場邊,
聽到警察學校傳來軍樂隊的演奏,
那種雄壯豪邁的臨場感,真的是非常棒! 但是哥妹兩人卻非常不耐煩,書維在我耳邊抱怨個不停: 「氣死我了,7:30才開始,為什麼6:30就叫我們來,浪費我的時間!」
這些年輕人總不能好整以暇的去體會生活中偶發的新鮮事,
既來之則安之,何必毛毛躁躁、坐立難安、念念有辭,
不斷干擾我的好情緒,我才被他們氣死哩! 典禮開始後,先是原住民舞蹈的表演,再來是市長致歡迎詞。
接下來是移民相關首長致詞、移民代表致詞和表演…
再來是市長帶著我們宣誓,他念一句我們念一句。
不過因為宗教信仰的不同,宣誓人分為兩批,
第一批比第二批多了一句: 「在上帝的見證下(以上帝之名)」。 我們是第二批,站起來準備宣誓的時候,
很驚訝地發現我們是非常的少數,前後左右都沒人,空空蕩蕩的。
我和哥妹彼此看了一眼,三個人都張大眼睛,
露出「怎麼會這樣?」的表情和扁扁的笑容,
哥哥還脫口而出說: 「嗯?那ㄟ啊呢?」
從來不知道,沒有宗教信仰會有這麼尷尬的一刻! 你們一定很好奇宣誓入籍澳大利亞的內容是什麼,
以下是中文翻譯:
「從現在起,(在上帝的見證下)
我宣誓將忠誠於澳大利亞及其子民
分享其民主信念
尊重其權利和自由,
並擁護和遵守其法律。」 當所有的人都宣誓完,市長高興的大聲喊恭喜,
忽然一聲清脆的砲響,上空降下五彩繽紛的彩色小紙條,
像花雨一樣灑在每個人的身上,
人們驚喜的歡呼...
突然而來的歡樂氣氛讓我有點措手不及。 我也非常非常喜歡這陣花雨,
這種以前只在電影電視中看到的畫面,親身感受居然這麼美妙!
因為市政廳禮堂的圓屋頂非常高,佔地又大,
你想像那麼寬闊的大廳,忽然之間全部充滿飄動的花,
真的很夢幻、很感動! *接下來一位海軍樂隊的女團員,
帶領這群剛出爐的新鮮澳洲人唱澳洲國歌。
我也看著大螢幕的歌詞唱著,唱了一段,
猛然一個念頭衝進腦袋:
「咦,我怎麼在這裡唱別人的國歌?怎麼會這樣?」
我忽然哽咽無法出聲,一下子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也不知是喜是悲,心底像被掏空,幾乎站不穩…。 過了一秒,我努力鎮定,想要繼續和大家唱國歌,
卻發現從緊繃的喉嚨裡發出來的聲音非常難聽,
粗糙暗啞不成旋律,而且這一開口還差點讓淚掉下來…
小心再試一次,沒有好轉,
怕歌聲嚇到右邊的日本人,我只好默默的看著歌詞,
心裡在想: 「我是怎麼了?」…直到國歌結束。
(這段前面打*號,是因為當初這段感受,
使我有了想寫這封信的念頭,其他都是慢慢加進來的。) 典禮結束了,宣誓人加觀禮的親戚朋友,
將近八、九百人慢慢走出市政廳,
現場洋溢著喜氣,很多宣誓人和親友會合後,
高興的擁抱、道恭喜、拍照,開心地分享彼此的喜悅…。 感染了他們的快樂,到這時我才意識到: 「 對喔,我們也應該高興終於順利完成了一件來澳的大事,
不必再為簽證煩心,這應該值得慶祝才對呀! 」 我和哥妹走到市政廳外,
人群的情緒還是很高昂,周圍的氣氛還是非常熱鬧,
我趕快把我「後知後覺」的「發現」告訴他們,
說「這是非常歷史性的一刻」,
他們兩個馬上露出不受感動的表情加聲調說: 「我完全沒感覺,我沒差!」 我又對他們說我剛才唱澳洲國歌時,差點哭出來的事。
哥妹放聲大笑,樂不可支,大聲嚷嚷: 「哭屁啊!笑死人了,哭什麼哭啊,真丟臉!
還好你沒哭出來,萬一你哭了,
千萬不要讓人家知道我們是你的小孩!
哈哈哈,神經病,哭什麼哭啊…。」 他們覺得這個老土的媽媽又做出了一件蠢事,
又叫又笑,停不下來。
別人看我們笑鬧成一團,
還以為我們是為了拿到澳洲公民高興成這樣哩! 也好,這樣比較融入人群的氣氛,
反正是開心,管他是為了什麼事開心! 故事結束,謝謝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