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秀喜曾自嘲,自己什麼都會,就是不會結婚。
她身為笠詩社社長、一名女詩人,還是一名母親,一個大家族的長媳婦、銀行經理夫人。
她還是發現先生外遇的妻子。
阻礙也是新力量
陳秀喜忍到孩子都長大成家後,主動提議要離婚,但是先生沒有答應。
曾經有晚輩問陳秀喜,脖子上的痕跡是怎麼回事,她已經能用開玩笑口吻說,曾經想不開上吊,因為看不開婚姻的失敗。
在她的散文裡,僅隱約提到那段時期的她「遭逢變故」,離開家到關子嶺生活,時常跟蔡瑞洋醫師、張文環兩位知己出遊。
那段掙扎著想離婚的日子,化成覺醒力量,奠定她詩作的特色。經典的有〈棘鎖〉這首:
卅二年前
新郎捧著荊棘(也許他不知)
當做一束鮮花贈我
新娘感恩得變成一棵樹
陳秀喜的詩作開始展現新面貌,好像多年以來壓抑的能量,終於找到方式宣洩,詩表現出的愛情跟性,寫得出男性詩人看不到的觀點,例如這首〈盼望〉:
幻想牽起我的手
我是被吊在屋簷下
那一串爆竹的無奈
似蛇身的醜態搖幌
如蛇心執迷著
渴望一根火柴讓我解脫
陳秀喜的詩流露對追求自由的渴望,急欲掙脫婚姻的束縛,但當時社會普遍難諒解,一個女人為什麼非得為了追求「自由」,不惜離婚離開家庭?
所幸那段痛苦的時光,陳秀喜有蔡瑞洋、張文環兩位朋友的支持。
願意共度一生的心靈支柱
看在外人眼中,陳秀喜、蔡瑞洋、張文環三人過從甚密,像是所謂的柏拉圖式愛情。
戰後的張文環已經不寫作,在日月潭大飯店當經理,所以三人常到日月潭遊玩,彼此常互開玩笑。陳秀喜曾站在玫瑰花叢,問他們覺得哪一朵最像自己?還曾對他們開玩笑說,怎麼半夜都沒來「偷香」,算什麼男人呢?
蔡瑞洋曾寫,某次跟張文環在飯店內熱烈討論某一位女性,他們一致認為,若可以跟這名女性共度一生,那是再幸福不過的事情。
他們沒明說女性是誰,但按照三人往來的交情,很可能是在指陳秀喜。
1978 年對陳秀喜來說,是充滿關卡的一年。張文環在這一年去世,婚姻也在這一年結束。
離婚後的陳秀喜遷居到關子嶺,跟蔡瑞洋夫婦當起鄰居,常去他們家吃晚飯,享有歡樂的短暫時光。
時光真的很短,沒多久蔡瑞洋突然去世了。
陳秀喜一下子失去人生的支柱,創作能量慢慢削減。後來她再婚,但是發現對方不像當初所說能照顧她的生活,沒多久就離婚了,有官司糾紛。
她晚年寫了一首〈未完成的故事更神奇〉,用晚輩拜訪隱居關子嶺的陳秀喜角度,幫自己總結了一生:
「去笠園呢?好久不見的老婦人
為何回來,知道嗎?
大家說她被像似自墳墓爬出來的人
騙去,要她當魔鬼卻當不成才回來了」
我默默點頭,心裡想
「仙女當然不能變成魔鬼」
好奇心又抬頭
「也許,未完成的故事更神奇」
最後一句,強調未完成的故事更神奇。
什麼故事還沒完成呢?反覆蒐集陳秀喜資料的熊一蘋推測,那段時間的她正在寫自傳,也許指的就是自傳作品,但是不確定她有沒有寫完所有想寫的東西。
不過或許可以浪漫地想,這位女詩人剩餘沒說完的故事,留給我們繼續說下去~
也期待未來看到熊一蘋的陳秀喜傳記小說!
幕後花絮:
熊一蘋說,在寫小說的人物小傳之前,查了一下陳秀喜的生日書。驚人發現,怎麼準到不行!
引用裡面的一句話:對於這天出生的人,擁有二次以上的婚姻,並不算是不平常的。
順道一提,陳秀喜的生日是 12 月 15 日。這一天出生的朋友,請自己留意囉~(這裡是不負責任占卜,想認真瞭解請找國師)
我是臺灣歷史主題的小說創作者,喜愛分享歷史、文學小知識給大家!